她眼疾手快将系带拉紧,手腕却被他猛地扣住,宁珣压着火气:“路上若真出事,你也不许去护这些东西,听懂了么?!”
衔池眨眨眼,及时纠正:“不会出事的。殿下想得全,这一路途径的地方都早便打点好,兴广城又接到了殿下军令,再不情愿,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也会出来迎一迎。”
宁珣在军中向来是铁血手腕,他亲自盯过一遍,这一路必然半分差错都不会出。
她话说得好听,好在宁珣早听惯了,没被她轻易带跑偏,仍反扣着她手,“我刚说的,可听进去了?”
衔池真心实意地点了下头,顺着他毛捋:“一字不差,铭记于心。”
他情这才稍缓,“这些东西若是保得了你平安,便是它们的造化了。”
“护好你自己,旁的都不必管。”他替她揉了揉手腕,“若宋轩难为你,也不必跟他耗着,调不来兵这城也一样能守。你有虎符傍身,在兴广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还有人拦,便将私印摆出来。”
有私印在,他们敢对她有分毫不敬,便是蔑视天家威严。
衔池闷闷应了一声,向前拥住他,“殿下要小心,不许受伤。”
他笑起来,亲了亲她眉心,应了一声“好”。
衔池抬头,主动擒获他的气息,唇齿相缠,难分难舍。喘息的间隙,他吻在她耳廓敏感处,低低道:“在兴广等我,今年还陪你守岁。”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勾住他脖子才没彻底滑进他怀里。衔池不过反应一下的间隙,他的吻便已经细碎向下,热度透过他的手掌徐徐侵染她身上每一寸——他对她的身子实在太过了如指掌,她勉力才从浮浮沉沉的混沌中聚起一丝心,执着纠正他:“要年年。”
他似乎闷声笑了一声,“好,年年。”
衔池一手抵在他心口,稍稍用了些力气,方才颤栗的余韵尚未完全褪去,她的手也隐隐打着颤,那股震颤便波及他心口。
宁珣用手掌包住她的手,见她睁着一双澄澈又湿润的眸子定定望着他,气息尚还不稳,微微喘息着道:“殿下一言九鼎。”
他眸色愈来愈浓,像化不开的陈墨,拉起她手在唇边,吻了吻她腕心,便倏地压向榻上,嗓音略微低哑:“何时对你食过言?”
顾虑着她第二日还要赶路,宁珣收敛了不少,即便衔池今夜主动得反常,也只一次过后便克制住。两人相拥而眠,睡了各自后来一段时日里,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日衔池便要启程。宁珣送她出来这一路,竟罕见的无话。该说的昨夜都说尽了,此时此刻再多说一句,他怕会舍不得送她走。
衔池在马前站定,娴熟地朝他笑,“军务繁忙,殿下放心回去吧。”
宁珣却一皱眉,伸手把她扬起的唇角拉下去:“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笑。”
一年多了,她这喜欢矫饰情绪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可见池家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下去:“你高不高兴,我一眼就看得出。在我面前,还费这番功夫做什么?”
衔池脸上的笑意这才慢慢褪下去——自打来了北疆,不知为何她便一直忧心忡忡的,如今要离开宁珣,心中空落更甚。
但多想无益,倒不如早去兴广,为他调兵回来。
她想再抱他一下,刚抬手,又想起后头候着的二十影卫同五百轻骑,登时歇了心思。
宁珣看出她心中所想,径直将她拉进了怀里。
衔池下意识去看他身后的将士,见众人早便都低下头,才长出了一口气。
宁珣一时好笑,“又不是什么藏着掖着不能见人的事儿,他们看得清楚些,这一路也能多尽心一些。”
她难得没反驳,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只最后说了一遍:“殿下一定要小心。”
眼见着时辰到了,衔池用力抱了他一下,转身上马。
宁珣扶了她一把,淡淡看了不远处跟着的青衡一眼。
“殿下放心,这一路自当万事以宋姑娘为先。”青衡在马背上低头:“若办事不利,属下提头来见。”
去兴广这一路走了三天——其实原本两日便足够,她的骑术也早便跟得上,只是宁珣不许她骑得太快,又怕累着她,才定下了三日的路程。
一路顺遂,直到来了兴广城的城门下。
他们是傍晚时分才赶到——不过也刚好是宁珣提前告与兴广的时间。
照理说,有宁珣军令在先,宋家军即便不出城来迎,也该在城门前装模作样地迎上一迎。
而眼下,莫说来迎他们,兴广城连城门都紧闭着——若非还能看见城墙上有条不紊巡视的将士,她都差点以为兴广城有什么异变。
宋将军竟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衔池心里咯噔一声,已经预感到调兵一事不会顺利。
五百多号人马的动静不小,按着军规,也该有人下来盘查一遍——宋轩治军严苛,军规不可废,确实有人下来了。
青衡看向衔池,后者一点头,他便率先下马,朝那人过去。
她不懂如何统军,宁珣也知道,才特意将青衡也分给了她。一方面是青衡本就负责她的安危,另一方面便是因着青衡能替她出面,去统领这五百多人。
没多一会儿,青衡便铁青着脸回来了,对她一礼,“守城的将领说,保险起见,要挨个儿搜查过一遍,才敢放我们进城。”
衔池一愣,“原本该查么?”
“可查,但几乎从未查过。”
衔池明白过来,这显然是宋将军授意来为难他们的。
她默了片刻,温声道:“那便查吧。叫大家下马,在城门前候着。”
青衡略有些意外,顿了顿才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