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看的目瞪口呆,她何时见过这等场景,被这等热闹的场景吓得靠近汤明的大腿,汤明给众人买好车票,几个人把狗子们背在背上往车门口挤——没办法,人太多了,怕狗被踩踏,这些狗现在可比他们金贵。
骆芸被汤明扛在肩膀上,她最轻,适合年纪最大的汤大领导,居高临下再看这般场景,骆芸又是另一番心情,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然后就跟旁边扁担里的小猪仔对上了眼。
一个老汉挑着扁担就站在他们旁边,扁担一端挑着行礼,另一端挑着俩只刚出栏的小猪,小猪估计也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吓得跟同伴挤在一起,不安地哼唧着。
骆芸调转视线望向另一边,几只绑腿大公鸡仰着脑袋望着她。
骆芸:……
好家伙,原来它们不是唯一做火车的动物,这番场景后世肯定看不到。
雪雪已经被这盛世迷住了,主人是什么直接抛到脑后,抱着背它的年轻小伙子的脖子扭来扭去,恨不得踩在人脑袋上狂奔一圈,相比之下大黄就冷静多了,它打了个饱嗝,抱紧背它的人,大尾巴在人家后背上疯狂地扫来扫去。
骆芸与虎子对视一眼,觉得虎子都比自己淡定多了。
它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上了火车,外面的车站员拿着大喇叭喊:“火车快开了,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不上车的旅客赶紧离开。小心碰撞,小心踩踏。看好自己的孩子、牲口、贵重物品。火车快开了,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此话一出,外面没上车的人着急起来,干脆从最近的车窗口爬进来,一时间,车厢里人仰马翻,挤挤攘攘的嘈杂声响个不停。
汤明带着大家伙过关斩将往里冲,他们背上的大狗吸引了全车厢人的目光,他们见过带鸡的、带鸭的、带猪崽、带狗崽上车的,就是没见过带这么大条狗上车的,还一带带这么多。
等汤明带领众人杀到自己的座位时,座位上那几个霸坐的小年轻立马起身让开,生怕双方撕吧起来,对方背上的大狗咬人。
这时期对号入座的人不多,就算票上有座位号,大多数人也是哪儿有空座坐哪里,汤明本来没抱多大希望,都想好扛着狗子一路站到目的地,没想到居然遇见这么好心的年轻人,赶紧对人家说了声谢谢,把狗子往座位上一放,自己站到一边。
让座的年轻人们:……
感情你不坐啊。
周围也有不少人侧目,汤明意识到问题,赶紧解释道:“这些犬是要参加比赛的,不能伤着,所以我们不坐,让它们坐在上边,以免被踩伤。”
汤明自身带着一股领导的派头,说话又斯斯文文,很博取人好感,众人再看他们这一伙人,累的满身是汗,还要护着一群狗不受伤,就算不明白狗能参加什么比赛,也能看出来这些狗确实挺重要的,尤其里面还有一条没见过的品种,黑白大长毛,小脸长得贼精致,十分招人喜欢,看模样就很贵。
众人把视线移开,没有再对这边侧目。
绿皮火车的座位又硬又窄,内侧还有一个大叔在睡觉,四条狗根本坐不下,骆芸干脆爬到虎子身上趴着,这才勉强塞下。
虎子驮着骆芸丝毫不费劲,两条狗一上一下叠着趴好,骆芸担忧地问虎子:我重不重?
虎子摇摇头,嗷呜一句:不重,可轻了。
骆芸:……
六十斤的虎子驮着三十斤的她,确定一点都不重?
火车晃晃荡荡要走上两天,骆芸中途会跳下来让虎子放松一下,躺在憋屈的车座上,时间久了四肢也会发麻发痛,车厢里十分拥挤,地上都是行李和家禽,她对面就有两只绑了腿的大公鸡团缩在地上安静不动,隔壁就是两只黑毛猪崽。
动物很丰富,气味儿也很丰富,骆芸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就人立起来,扒在焊在车厢上的桌子上,伸胳膊伸腿,活动一下筋骨,她做完了体操,叫虎子它仨也下来活动一下,这个被汤明几人圈起来并不大的空间里,成了狗子们能够安心活动的小场所,每一条狗子伸展完胳膊腿,再跳回座位上,乖得同座人都投来惊的目光。
晚上秦冷拿出大饼,跟大家伙分着吃,配着大葱沾大酱,吃得也挺香,狗子们跟着一起啃饼,秦冷的包裹里跟个百宝箱一样,吃完饭以后居然还能拿出不少黄瓜柿子,几个人又是一顿啃,中途骆芸要上厕所,还询问了小伙伴是否需要生理排泄,伙伴们觉得这个时间点,是该排泄排泄了,于是一群狗在汤明惊讶的目光下,排着队往厕所方向走,它们越过地上的鸡笼、跳过拦路的行李,在所有人好的目光下跑到了车厢末端的厕所排队上厕所。
汤明赶过来见到这儿场景直挠脑袋,旁边的旅客还问他:“这是你的狗啊?训的真好。”
汤明受之有愧,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宝山村的犬连火车上的厕所都知道在哪儿?难道是闻着味儿找过来的?
汤明隐约还听到了冲水声,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狗是不可能会冲厕所的,它们根本就没有见过。
骆芸开门出来,抬头看到汤明一言难尽的表情,眨了眨眼睛,甩着后爪上的水往回走——她不但冲了厕所,她还洗了爪子。
一群狗浩浩荡荡地回来,途中有人趁乱还偷摸了一把骆芸的耳朵,骆芸立刻压低耳朵躲到虎子身边,有凶悍的虎子在身旁,那些趁机乱摸她的人果然少了。
又是一路过关斩将,众狗终于穿回来,此时车窗外的天色彻底黑下来,闷热的车厢让人们纷纷把车窗推上去,雪雪看着大开的窗户压抑不住伸出脑袋的欲望,被骆芸勒令禁止。
多危险啊,万一对面来了另一辆火车,雪雪的脑袋就没了。
车厢里渐渐传来呼噜声,有人陷入到沉睡中,汤明等人也坚持不住了,歪歪扭扭地趴在硬座靠背上打盹,骆芸实在睡不着,就趴在虎子身上跟它嘀嘀咕咕,她想虎子系统里的卤牛肉了,还有鸡肉做的小蛋糕,清蒸虾仁也很不错(吸溜)。
虎子说,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它拿出来偷偷给她吃。
在虎子的低低呜呜的声音里,骆芸的眼皮越来越重,她扭了下身子,在虎子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睡了过去,她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居然听到了虎子的示警声,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抬头向四周警戒,没有发现异动,汤明靠在椅背上睡得很熟,秦冷也跟另一个小哥哥抱在一起睡的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骆芸低头看向虎子,发现虎子正盯着对面的座位龇起了牙。
骆芸抬头看去,终于知道虎子为什么会示警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正贴在一个女人身边,借着衣服的遮挡,正用刀片划开她的布包偷钱。
小偷感觉到两道视线盯着他,紧张地扭过头,发现居然是上车时十分引人注目的那些狗,紧张的情绪立刻平复,继续若无其事地伸出两根手指将钱包偷走,他起身,一路往车厢尾端挤过去,一路上又摸了不少人的口袋。
虎子的表情更愤怒了,身子微微的站起,把骆芸整个托了起来,不等骆芸阻止,虎子已经对着小偷的背影大声叫起来:“汪汪汪。”
凶恶的犬吠将全车厢陷入睡梦中的人都惊醒了,众人或茫然、或惊吓、或愤怒地看向虎子,汤明也被惊醒起来,虎子越来越凶的狂吠把汤明一伙人给弄懵了,虎子一路上都很乖巧听话,长得虽然彪悍但从来不乱叫、不伤人,大半夜突然来这么一嗓子,还叫的这么凶,真的很吓人,车厢里已经不少小孩被吓哭了,人群不满的情绪也被刺激起来,汤明一边跟众人道歉,一边想要掐住虎子的嘴——不管虎子因为什么狂吠,先让它停止,千万别引起众怒。
骆芸看到小偷听到犬吠声后脚步飞快地想要逃离现场,她对虎子低低吼了一嗓子,趁着汤明他们不注意,一下子窜了出去,秦冷大喊一声“妞妞”,还不等他跑过来追,虎子也挣脱了汤明的手跟着骆芸一起追上去。
车厢里响起惊呼声,把边坐的人们惊恐地跳起来,生怕发疯的狗子扑过来咬人,甚至有人开始大声呼叫列车员,说车厢里有狗突然发疯了。
骆芸丝毫不顾人群反应,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更何况汤明根本不知道虎子为什么叫,他们连示警都听不出来,唯一证明清白的方法就是抓住小偷。
骆芸在行李与人腿之间夹缝穿梭,虎子体格大,做不来骆芸的动作,他直接跳上靠背,精准跨越在靠背上一路往小偷身边逼进,过道行人行李都多,小偷跑起来处处受阻,哪里是两条灵活的狗子的对手,眼看着他就要跑出车厢,挤进另一个车厢里,虎子直接提速,在众人惊恐的叫声中飞跃起来,一把扑倒小偷,咬着他的后领子将他摁倒。
身边的乘客们尖叫起来,有的乘客拿手里的包去拍虎子,嘴里喊道:“狗咬人啦,狗咬人啦,快来人拉开它。”
骆芸听到叫喊声就知道情况不对,恨不得跑的再快点,前面已经被人群包围,虎子在里面孤军奋战,有口不能言,真让人误会是伤人犬,还不得让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