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和霓儿回?不去?的情?谊、回?不去?的过往啊!
躲在帘子后头?的苏霓儿色戚戚,水泠泠的美目早已蓄满了泪水。
她当然记得前世的这件事。
那日,陈木莲到景阳宫寻她,傲娇地宣誓主权,说陆卫青昨夜宿在她那儿,荷包便是他留下的证据。
那个桃红色的荷包,是苏霓儿入宫之前亲手绣给陆卫青的,他一直随身带着。
起初,苏霓儿也不信,可?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她不信。
等到陆卫青回?来?,陆卫青也解释不清,只说——“一个荷包就判了我的罪,娘子断案好生?不讲理。”
于是,苏霓儿更加认定陆卫青做了对不起自个的事、做了负心汉,觉得陆卫青脏透了,再没了爱意,只剩下绵延不断的恨意!
原来?,所谓的负心之事,竟是她误会了么......
苏霓儿不可?思?议地望向陆卫青,望向满脸错愕的陈木莲。
陈木莲完全听不懂陆卫青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霓儿是谁?我不认识,不认识!”
陆卫青嗤笑,压根不在意陈木莲彷徨的色,幽邃的眸光突然变得犀利,狠狠掐了陈木莲的脖子,单手将?她举起,举得高高的。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故意将?霓儿引至养心殿......”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更不敢回?忆,只觉得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他吞噬,快要将?他烧化了、烧融了!
浓烈又呛人?的烟雾中,他难以呼吸,艰难又颓废地在火堆里?寻找霓儿的身影。
他找不到,他疼得四肢都麻木了。绝望之际,他看见被烧断的木梁压住的霓儿......
他痛苦地呼喊,他发疯似地将?霓儿腿上的木梁踢开,一如他此刻将?陈木莲恨恨地扔在地上!
他情?难自已,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反复地呼气又吐气,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他缓了好一阵,适才平静些,看向惊恐的陈木莲,残忍地说道。
“你最好安分点,朕还能让你多活几日!来?人?,将?陈木莲押入天牢,没有?朕的命令,一律不许探视!”
很快,哭哭啼啼的陈木莲被拖下去?。
殷娘将?儿子的一言一行全部看在眼?底,知晓让缨儿在意的负心,不过是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心疼得厉害,暗哑着嗓子,问?陆卫青。
“筠儿,这些话,你为何从前不对她说?”
躲在帘子后方的苏霓儿猛然一怔,等着陆卫青的回?答。
陆卫青没有?言语,只整理过仪容,净手后取了三炷香面朝高案。
苏霓儿是他的“亡妻”,他身为丈夫,无需行跪拜之礼。
他上完香,又轻抚牌位,动作温柔且缱绻,如同抚摸当初惦着脚仰望他的女子。
他忽地就笑了,微眯的眸底有?朦胧的湿意。
“不管我怎么解释,我始终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没给她足够的庇佑,才会让她如此在意。”
“她遭遇的所有?,不管是流言蜚语还是谩骂,全因?我而起。若不是我贪恋权势、执意要留在宫中,她也不至于.......”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祥和,“娘,我伤害了她。我有?错,我认。”
转身,他拂袖而去?。
殷娘却是颤颤巍巍跌在贵妃榻上,掩面哀伤道,“孽缘,都是孽缘啊!”
帘子后方的苏霓儿心头?酸涩得紧。
即便她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陆卫青和陈木莲前世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她心中的芥蒂依然不曾减少。
解释了有?何用?
她知道真相了又有?何用?
依旧改变不了她前世被大火烧死的结局、也改变不了她曾经遭受的折辱和谩骂!
苏霓儿吸了吸鼻头?,绝情?地背过身,不想多看陆卫青一眼?。
然,就是她吸鼻头?的细微声音,让听力极好的陆卫青停下脚步。
他一只脚已经走到门框外了,闻言退回?来?,转身看向厚重的紫色窗帘。
窗帘的最下方,靠近绒花地毯的位置,隐隐能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绣花鞋是淡粉色的,只露出了鞋尖。
鞋尖尖上,一朵绚烂的蔷薇花极致地绽放着。
那是霓儿最爱的花儿。
鬼使?差的,他快速走向紫色的窗帘,一把掀开厚重的帘子。
帘子后方,是青衣惴惴不安的脸。
青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饶命!奴婢才来?,奴婢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