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娘眼尾染了湿意,“可后日是你的生辰,及笄的大日子。筠儿不能陪着你,娘心里头始终......”
“娘,女儿不在意的,”
苏霓儿宽慰道,“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女儿理解。更何况大婚前哥哥会回来,也就三个月,很快就过了。”
殷娘点头,不知怎地说起夫妻间的相处之道。
说“情谊”二字最经不起考验,但凡隔得远了,长久不见,再好的鸳鸯也会生出嫌隙,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子,心是飘着的,很容易被不三不四的狐狸精勾了去。
何妈妈也劝道,“小姐,少爷长得多俊,多遭人惦记?您就不担心么?”
“不担心!”青衣抢着回答,“少爷的心都在小姐这儿,跑不了哒!”
殷娘和何妈妈同时瞪向青衣,青衣吐了吐舌头,虽不懂错在哪儿,却还是听话闭上嘴,埋头扒拉灶里的灰。
殷娘接着说,“既然筠儿想你一起跟着去上京,你就去。听话,娘能照顾好自己。”
话说到这份上,苏霓儿总算知晓殷娘为啥过来了。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应的。
“娘,您这是陷我于不孝。您病成这样,女儿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您的。”
苏霓儿笑着把殷娘往外推,“这儿火烤着,热得很,您且回去歇着。我还得给哥哥做饼呢,不陪您了。”
殷娘叹道,“你哥今晚有应酬,回来得晚。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同娘说......”
“娘!”
苏霓儿娇哼一声,“您就别管啦,我同哥哥好着呢!”
总算支走殷娘和何妈妈,苏霓儿长长嘘一口气。
胡乱做了两个饼,给青衣一个尝尝鲜,自己手上拿了一个。
“剩下的你做吧。方法已经教给你了,裹了肉馅捏成饼状,煎熟了就成。”
青衣吃得正带劲,满嘴的肉渣子,闻言吧嗒吧嗒嘴皮,愣道。
“小姐,您不给少爷做啦?”
“我做了呀,”苏霓儿指向她和的面团,又晃了晃她手上的葱油饼,“这不还有一个么?”
言罢,苏霓儿拍拍青衣的肩,径直出了厨房。
等到了她的冬雅阁,她迫不及待咬上一口葱油饼。
嗯,真香。
*
苏霓儿用过晚膳,躺在红木色的拔步床上,望着头顶的绢纱帐子,恍惚间生出几许怅然。
窗外盛夏天热,夜风裹着荷叶的清香,不带凉意,反透着丝丝燥意。
今夜她是睡不着了,只能睁眼到天明,盼着陆卫青明日顺顺利利离开,千万别出幺蛾子。
陡然,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三下,干净利落。
苏霓儿刚沐浴过,穿着银色的寝衣,听见声响下了床,快速取了柜子里的纱裙换上,问门外的人。
“谁呀?”
粗沉的男中音响起,“我。”
苏霓儿怔住。
这么晚了,陆卫青来干什么?
她极快地收拾妥当,检查了头上的帷帽,确定再无任何遗漏的地方,打开门。
门外,陆卫青一席赤黑色锦袍站在台阶上。
廊下的月辉正好,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火一般的灼目。
他应是才回来,尚未来得及换衣裳,举手投足间尽是浓郁的酒香。
陆卫青:“娘说你有事找我?”
他一开口,齿间的酒香肆意。
他的声音低沉,不似平日里的温润,略有些暗哑,斜挑着的眼尾稍红,似染了微醺的醉意。
苏霓儿恍然,如果说给他送葱油饼也算事的话......
可矮几上空荡荡的漆盘,里面除了点葱油饼的渣渣,啥也不剩。
苏霓儿抬手就要关门。
“没有,娘记错了,”
半合的门却被陆卫青用剑柄抵住了。
他站在檐下,拧着眉梢,抚了抚额,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