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馋,又指向锁起来的抽屉。
“都拿出来吧,饿死我了。”
至少眼下冲着她这张老脸,两孩子还能假装和气,也算不得坏事。
*
陆卫青出了母亲的院子,一个侍卫递上一块青铜色的令牌。
正是陆卫青留给苏霓儿的那块。
侍卫犹豫半晌,话说得吞吞吐吐的。
“这是属下......在路边找到的。”
陆卫青:“路边?”
侍卫的头垂得更低了。
“您刚走,小姐就扔了......”
陆卫青握着令牌的手一紧,沉沉一笑,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波里却流转着看不透的危险。
片刻后,他径直去了后院杂物房,找到在马厩喂食马儿的车夫。
车夫明唤王德,是父亲从前的旧部。父亲落难前,留下不少亲信暗中保护太子府,王德就是其中之一。
见到陆卫青,王德远远抱拳行礼。
“少爷。”
陆卫青颔首,简单地闲聊后,问起母亲的病况,询问了数位郎中的就诊情况。
了解到郎中们均没开任何药剂,陆卫青剑眉紧蹙。
“心病?药石无灵?”
他拒绝母亲的好意撮合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地这次病得这般急?
考虑到丰县地小人少,许是郎中们医术有限,陆卫青当即唤来侍卫,让其赶紧去上京请一位大夫过来,要快,行踪还得保密。
却被王德拦下了。
王德四十出头的年纪,满脸络腮胡,长得壮实,为难的时候动作颇为扭捏。
“少爷,您就别操心了。甭管什么大夫,哪怕是活仙也治不好夫人的病。”
陆卫青眸光一沉:“有事瞒着我?”
王德不言语,扔了手中的草络子,也不讲究,随意在裤腿上抹了几把,老半天才含糊道。
“这些年少爷孤身在外,夫人时常惦记,总觉得亏欠您,又说老爷不在身侧,若不能替您寻桩好亲事,她心里是万万过不去的。”
别看夫人心宽、乐得安详,好像天塌了也不在意,更鲜少提及老爷。
可夫人夜里总偷偷抹眼泪,有时候路上见着一家三口手牵手,夫人转身就躲开了。
“您是不知道,幸得小姐是个窝心的,夫人还算慰藉些。”
那么小的女娃娃,见着夫人难受,上前搂住夫人就喊“娘”,还说“我会一直陪着您的,您不怕”。
夫人有了心灵寄托,心思多花在如何教养小姐上,想得少了,笑容自然多了,心情便好了。
有时候下人们会感慨,或许小姐是来报恩的,该得和夫人有母子缘。
王德说到伤感处很是不忍。
这么大汉子,掉眼泪就太磕碜了。
“总归少爷和小姐一日不完婚,夫人就好不起来。”
陆卫青隐忍着听完,心里满是对母亲浓烈的愧疚,可睨到腰间被随手扔弃的令牌时,想起她抗拒又怨恨的眼,他眸底的烦闷渐起。
“小姐住哪个院子?带我过去。”
苏霓儿住在冬雅阁。
冬雅阁不大,就是一处别致的小院子。
院子中间有棵翠绿色的芭蕉树,树下有张不大的石桌;四周的院墙上爬满了带刺的红蔷薇,三三两两地簇在刺眼的金辉下。
如此美景,苏霓儿愣是没有半分欣赏的闲情雅致。
她气呼呼地撩开月门上的珠帘,走得过急,缀着珍珠的珠帘乱晃,打在她白嫩的颈间,疼得她头一偏。
她顺手就是一巴掌,没把珠帘打断,倒把小手儿打红了。
入了厢房,带着热气的暑风从雕花窗里吹进来,拂开窗前桌案上被砚台压着的珍贵家书。
家书是前段日子筠儿哥哥寄回来的,字迹刚劲有力如行云流水,苏霓儿便央着殷娘求来,时不时照着模仿一二。
本是她甚为中意的墨宝,如今瞧来格外碍眼。
“真是狡猾透了!”
苏霓儿对陆卫青的字迹很熟悉,眼前这封书信全然不似他往常用笔,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有意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