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都好像麻木,连那推门的动作都是机械的。
进去后,她怔怔的,连背后的门都忘了关?。
客厅里开着灯,有地暖,但宁枝似乎感觉不到?,她沐浴在那光里,只觉得黑,觉得冷,眼前发晕,牙关?发颤。
直到?陷入熟悉的怀抱,宁枝才终于慢慢地找回一点意识。
她紧紧圈住奚澜誉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深深嗅一口,环抱在他?身后的指尖必须用力,更用力地嵌入肉中,她才能?压抑自己?流泪的冲动。
不想再?扒一遍他?的不堪,不想令他?更苦闷,所以不能?,不能?言语。
奚澜誉似觉得诧异,他?身体僵了下,但很快将她抱紧,他?伸手顺着她的发,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的姿态。
“怎么了?”他?柔声问。
宁枝摇头,轻轻地摇头。
只要想到?卫浮了跟她说的那些,宁枝便控制不住地身体发抖,她紧紧咬着牙关?,好叫奚澜誉不要看出来。
——要是别人,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自杀了吧。
——其实奚叔叔就是见不得他?幸福,也见不得他?过得好,他?原来想让奚澜誉结婚的对象,就是小时候带头孤立他?的那女生,真恶毒。
——他?就是要他?永远活在愧疚里,永远别见着光。
——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经历什么吧,他?们只是为自己?的愧疚编造出了一个无辜的凶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遇见奚澜誉之前,宁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爱上某个人,因他?心疼,为他?落泪。
可是在遇见奚澜誉之后,宁枝亦不敢设想,倘若自己?的人生没有他?的可能?性。
因为知道拥有的滋味,所以便格外害怕失去。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够令她感到?绝望。
宁枝迫切地要为奚澜誉做一些什么,哪怕徒劳无功,哪怕无功而返,都可以。
只要让她去,她必须要去做。
如果不做点什么,如果假装不知,如果就这样单方面地接受他?对她的好,宁枝想,自己?大约会心疼地疯掉。
爱一个人,就像奚澜誉心疼她在钱家所遭受的那些一样。
她也一样心疼,奚澜誉少年时的这些经历。
她也同样地为他?生气,为他?气愤。
宁枝吸了吸鼻子,努力深呼吸,克制自己?深深起?伏的情绪。
她仰头,踮起?脚尖,怀抱他?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唇上被人轻轻碰了下。
奚澜誉俯身,主动配合她这献吻。
并未深入,浅尝辄止的一下。
宁枝退开稍许,她记得,奚澜誉说过,何姨是他?小时候的阿姨。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
宁枝看着奚澜誉,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她够过去亲亲他?,轻声说,“我今天午睡,梦见上次何姨的那株山茶树了,我们去看看它有没有开花好不好?”
第67章
再次踏足平城,奚澜誉表现得很?平淡,反倒宁枝有故地重游之感?。
大概是?她更?深地了解他,因而便对那过往岁月中?,难得对他释放好意的人有种近乎跨越时间的感?激之情。
宁枝手肘屈起,托腮,看向窗外。
平城与南城相似,生活气息浓厚,时间似乎对这里格外宽容,马路两边随处可见互相搀扶悠哉散步的大爷大妈。
宁枝沉浸在这气氛中?,忽听奚澜誉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收回目光看向他,“什么?”
奚澜誉目光倒始终追随着她,淡声重复,“上?次跟何媛说什么了?”
啊,提到这个,宁枝莫名?有点心虚。
她佯装随意地拢了把头发,视线不自觉闪躲。
寂静车内,奚澜誉突然笑了声,他垂眸,理了理衣袖,语气肯定,“看来?是?没说我什么好话。”
宁枝:“……”
宁枝抿唇,讨好地去拉他随意放在膝头的手,想了想,又用指尖轻轻挠了挠。
见奚澜誉依旧不为所动,宁枝索性头一偏,枕在他肩上?,小小声开口,底气不太足,“那时候我们还不太熟……”
奚澜誉轻笑,“所以?”
“所以……”宁枝吞咽一下,伸出大拇指与食指,稍稍比了比,“我就?造了点无关紧要的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