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北城尽数在他们脚下,点点星火宛若繁星,无论是市中心,还?是北江湾,从这里望去,都不过边缘模糊的一个点。
像一幅巨大的画卷,而他们是俯视执笔的那个人。
宁枝抿唇,侧身去看奚澜誉,笑?着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奚澜誉看着她,沉默半晌,片刻后,他突然俯身,用指尖蹭了蹭宁枝的脸颊。
山上气温低,他的指尖更凉。
宁枝下意识颤了下,但是下一瞬,在奚澜誉想?松开的瞬间,她又捉住他的手,主动将脸挨过去。
奚澜誉笑?了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小时候经常来,无意间发现的。”
小时候?
宁枝微微蹙眉,想?了想?,“跟家人吗?”
很难想?象,奚跃霆那样的“封建”大家长,竟然会有这样有雅兴的时刻。
闻言,奚澜誉落在她脸上的那只手移开,转而摸了摸宁枝柔顺的发,他嗓音沉沉的,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个人。”
一个人?
宁枝心中疑惑更甚,这地方偏成这样,就算奚澜誉当?时住在山脚下,他一个人爬上来也很费劲啊。
关?键是,太不安全了。
谁知道一个少年在这荒山会遇见什?么?
然而,再往下的,无论宁枝怎么问,奚澜誉都不肯再说。
她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本想?换个方式撬开奚澜誉的嘴,即将碰上的那瞬间,奚澜誉忽然勾唇笑?了下,起身接了她这主动的献吻。
他在她唇上碰了碰,下颌微抬,示意宁枝向外看,向前看。
宁枝下意识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隔着车窗,山间开始起了淡淡的雾,蒸腾着微微向上,有些微的模糊视线。
在那雾气中,有一轮硕大的弯月,高高悬在天际。
方才明明还?没有。
大概是刚刚下雨,那月被乌云遮住大半,如今才舍得露出真面?目。
真的好美,说不出来的感觉。
从宁枝这个角度看过去,这轮月就好似挂在她眼前。
下过雨的天浓稠如幽蓝的画布,那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奶黄的月顷刻也有了一种油画的质感。
大自然向来不吝啬展现她的美丽,全看人们能不能寻到。
宁枝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奚澜誉带着宁枝下车。
门?一开,山间湿气更重,宁枝今天穿了件奶白色的貂绒毛衣,长发别至而后,就这下车走的两?步,她已感觉那毛衣表层覆了一面?厚厚的水雾。
潮润感更甚。
奚澜誉刚从后备箱拿了点什?么回来,见宁枝正站在原地拍那衣服上的水珠,他随手将篮子放在车顶,脱下自己?的大衣兜头给?宁枝罩上。
他衣服很大,大概能塞下三个宁枝,她穿上去近乎垂到脚踝,袖管空空荡荡的,手都伸不出来。
宁枝弯了弯唇。
不用看也知很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奚澜誉倒是很给?面?子,并没有笑?,只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手拎篮子,一手将宁枝揽在怀里,朝那树前的石块走去。
宁枝被那铺天盖地的木质香包裹,如今身处山间,竟有种的和谐感。
也不知奚澜誉这样偏爱这味道,算不算对少年时期的一种执着?
许是下过雨,空气格外清新。
宁枝随意屈腿,坐在奚澜誉铺好的餐布上。
两?人都吃过晚饭,此刻自然是不饿。奚澜誉拿出瓶酒,晃了晃,给?宁枝倒了一小杯。
他自己?那杯则随意地放在旁边。
一会儿?还?要开车,他自然是喝不了的。
他偏头从篮子里找出他那银质烟盒,摸出一根烟,在打火机砂轮轻擦出的幽蓝火焰里点燃。
此刻看去,他整个人格外有种孤寂感。
宁枝一直没告诉奚澜誉,她其实?还?挺喜欢看他点烟的。
当?然,转念一想?,宁枝又觉得这可能只是因为,她喜欢他这个人,所以他做什?么,她都加一层滤镜,看着当?然是分外顺眼。
山间风很轻,裹着淡淡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