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其?实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状态了,说一点都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但宁枝躺在床上,努力琢磨了一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最终,反而将自己搞得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宁枝疲惫地睁开?眼,她艰难爬起来,坐在床上拢了把乱糟糟的头发。
宁枝深深发觉,不光是奚澜誉古怪,就她自己,最近都变得有点不像她了。
宁枝对?着那面有些斑驳的墙壁默默呼出一口气。
感?情什么的,真的好烦啊。
宁枝今天要去墓园,起得比平常是要早一些。
她下楼洗漱,习惯性开?冰箱,准备弄点吃的,视线略过餐桌,宁枝顿了下。
桌上不知何?时已摆好早饭,看着像是奚澜誉做的,但他好像不在屋里,是已经?走了?
宁枝站在原地,看了眼那早餐,她不由伸手摸了下鼻子,心里突然变得胀胀的。
什么啊,宁枝垂敛眼眸,这个人不是在生气吗?
……
墓园位于?南城郊区,距离宁枝现在住的地方大?概半小时车程。
她先去附近的花店买了束白色山茶,再打车过去。
出于?宁蔓的影响,宁枝对?于?白色的山茶花亦有偏爱,但自从宁蔓去世,外婆伤心过度,院内那棵长势喜人的山茶树便被移走了。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在平城,宁枝一眼便看到何?姨院内那棵山茶树的原因。
那跟她记忆中的,实在是有些太像了。
今天说是起得早,但这儿那儿的一耽搁,再加上路上有些堵车,等宁枝到时,已经?差不多九点多了。
但这里是墓园,就算这个时间点,里面依旧静悄悄的,近乎没什么人。
宁枝抱着花进去。
所过之地,那一方方沉重?的石碑,和那简简单单的寥寥几行字,便能轻易概括,逝者生而为人的一生。
宁枝来的次数太多,路线熟悉到就算闭眼也一样能找到。
每次过来,宁蔓墓前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片。
就好像她这个人,爱的时候赤诚勇敢,走的时候亦干脆到不留余地。
宁枝如?往常那样将花放下,她那脚步微微地一滞。
因那墓前,摆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花瓣一点儿都没蔫,明显是刚送来不久。
宁枝不知是谁,四?下看一圈,除开?几位她不认识的陌生人,便只剩墓园内呼啸而过的,那格外寒凉的风。
或许是妈妈的哪位旧人吧。
宁枝背过风,拢了下覆在面上的头发,俯身将那束花重?新放上去。
她站了一会,声音好轻,像是比那风还要缥缈,捉不住似的,“妈妈,我好久没来了,你会不会怪我?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这自然得不到回?应,“如?果你很想,就给我托梦好不好?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我好像就没怎么梦到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真的觉得死亡是解脱,所以才?一点都不留恋吗?”
风声忽然变大?,一下一下地将宁枝带来的山茶花卷起,四?散而去。
宁枝看着飘落的花瓣,有些迷茫,“妈妈,忘记告诉你,我结婚了,不过跟你的婚姻不一样,我没有放弃什么,也没有追求爱情。嗯……怎么说呢,奚澜誉他好像什么都有,但唯独缺少对?我的感?情,不过这样挺好的,因为我也是一样的嘛。”宁枝顿了下,撇嘴,“不,其?实不能这么说。他对?我还是挺好的……我好像……也不是很排斥跟他相?处……”
宁枝看着墓碑上宁蔓的照片,轻轻开?口,企图寻求一个答案,“妈妈,你说我们这样,叫什么?”
……
宁枝回?去时,见到那束菊花的主人,钱维远。
他穿一身黑,情肃穆地站在墓园外,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当宁枝预备转身换个出口,那背后响起的急切的声音让宁枝明了,钱维远是在等她。
宁枝真的不太愿意面对?他,尤其?还是在这里。
她转身,语气讥诮,“妈妈去世这么久,你现在才?来缅怀,会不会太晚?”
钱维远在钱思宇的搀扶下,朝她走近一步,“枝枝,是爸爸不好。”
宁枝皱眉,下意识捂着包往后退了一步。
黄鼠狼给鸡拜年,钱维远十有八九没安好心。
钱维远颤颤巍巍朝她走了几步,开?始打感?情牌,“枝枝,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当年……我确实是对?不起你妈妈,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她道个歉。但是那时,那时我原本也不想离婚啊,是她非要离。你现在刚结婚,不明白我们那时的艰难,其?实我跟你妈妈走到后来那样,我们彼此都有很大?的责任……”
宁枝嗤了声,“什么责任?替出轨的丈夫擦屁股的责任吗?”
钱维远面色尴尬一瞬,“你一个小姑娘家,讲话还是注意些。再说,我跟思宇妈妈,那是离婚后才?认识的。小蔓会体谅我的……”
宁枝无意与他辩驳这些,嗓音不自觉发冷,“抱歉,这件事我替妈妈做主。她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更不会原谅你的过错,她当然也没有体谅你的义务。”宁枝看了眼对?面那辆熟悉的车,继续说,“钱维远,如?果你是诚心过来看妈妈,如?果你真的后悔,真的想认错,那你不会不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菊花。她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要来恶心她?当然,如?果你只是以此为名接近奚澜誉,那我直接明了地告诉你,我不光不会帮你,我还会努力吹一吹枕边风,让你的日子更难过一点。”
钱维远听?完,一时无话。
倒是钱思宇装了这么久,早就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