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的职业套装,白衬衫黑色字裙,脚上踩一双五厘米的细带高跟鞋,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可以健步如飞,然而这里铺的是鹅卵石,路面崎岖不平,宁枝一脚下去,差点栽倒。
背后伸出的有力手臂适时扶了她一把,隔着面料,宁枝感到微凉的触感。
他的手很大,不过一只,抓住她手臂时便轻松占据了大半。
宁枝瞥见他用力时,手腕嶙峋,青筋暴起,那冷白如月光一样的肤色让他分明的指骨也染上禁欲的味道。
衣料相贴处,有隐隐的,不可察的火花在迸溅。
是她身上的温度在不自觉升高。
宁枝下意识吞了口唾沫,退开稍许,却几乎在一瞬间,被奚澜誉略微使劲,拽回了身边。
“做什么……”
奚澜誉手掌上移,虚揽住她的肩,那清冽的雪松霎时顺着微风和他磁沉的嗓音流淌进她的血液,“上回陪你演一场,这回轮到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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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枝直到进屋,脸上那股热意才渐渐散下去。
说来也怪,她心中分明知道这只是演戏,但当奚澜誉果真半揽着她时,她竟有种不自觉的紧张。
宁枝叹口气,兴许是他这人存在感太强,实在无法忽略。
这是座极具生活气息的小院,各色蔬菜瓜果各占一块地,墙上爬满了应季的丝瓜藤,其上沉沉坠下不知多少绿油油的新鲜丝瓜。
当然,主人并非纯实务派,跃过这半边,另外一半则郁郁葱葱种了些不知名目的花草树木。
宁枝只认出,那占地最大的一棵,是新抽生的山茶树,瞧着长势喜人。
而这树旁凿了口水井,井口浑圆,固定的石块或因使用频繁,已缺了块边角,有个明显的豁口。
旁边放着的水桶正沥着水,很显然才用不久。
屋内有人听到动静迎出来,听得出,那语气是真意外,也是真高兴。
“澜誉来啦?”
奚澜誉“嗯”了声,说:“来给您庆生。”
何信芳将手在裙摆上擦了擦,喜得眼角皱纹都堆起来,笑说:“你这孩子,前段日子不是还说没空?”
奚澜誉说:“正好路过。”
说话时,他搭在宁枝肩上的手指无意识碰了下她的锁骨,宁枝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条件反射般颤了下。
奚澜誉退开稍许,朝何信芳介绍:“这是宁枝。”
“真好看。”何信芳善意的目光将宁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并无不适,反倒有种长辈般的体贴,“你们俩往这一站,比我小时候看的那画报里的明星还要养眼哩。”
奚澜誉勾了下唇,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立在院中点燃。
何信芳顺势上前握住宁枝的手,笑着问她:“一路过来累不累,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晚上想吃什么,就到院里摘新鲜的丝瓜烧个汤好不好,澜誉嘴挑,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宁枝被她的热情感染,也笑着说:“您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来不及答了。”
奚澜誉恰好抽完那根烟,迈步走过来:“她没忌口,您今天生辰,就别下厨了,我让人送过来。”
何信芳不赞成:“浪费那钱做什么,咱们自家院里种的吃了干净,外面那些,指不定放什么了呢。”
奚澜誉由着她:“行,您随便弄几道就是。”
何信芳“诶”了声,将围裙系了系,还不忘招呼宁枝:“宁小姐,你随便逛,随便看,要嫌等得无聊,就让澜誉带你出门走走,媛媛一会儿也该回了。”
宁枝应了声。
待人离开,她小声问奚澜誉:“我该称呼她什么?”
她对奚澜誉,敬畏有之,疼爱亦有之。
两人结婚至今,奚澜誉压根没提去见他父亲,反而是先来了这里。
可见她在奚澜誉心里有不一般的地位。
奚澜誉看眼宁枝,“叫她何姨就行。”
宁枝“哦”了声,问:“她是你们家的阿姨?”
奚澜誉没说话,只盯了她片刻。
宁枝说:“算了,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能问。”奚澜誉又抽出根烟咬在嘴里,并未点燃,嗓音沉沉,“小时候的。”
两人站在那棵高大的山茶树下,她们分明只是因世俗而凑在一起的假夫妻,宁枝却凛然得,在此刻觉察,她似乎真的触摸到奚澜誉生活的边缘。
但也仅仅是边缘那模糊的一层罢了。
……
就在晚风又送来一阵烟味时,有道兴高采烈的清脆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澜誉哥,你来啦!”
大学生打扮的小姑娘冲进门内,刚准备朝奚澜誉扑上去,便被屋内闻声而来的何信芳呵斥住:“澜誉哥哥结婚了,不许跟小时候一样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