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废太子被拘禁的地方不是毓庆殿,而是在京郊的某座行宫内。
胤禛和十三阿哥一路御马前行,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才从京城来到这京郊,两人一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门口处的马夫,便往行宫那道墨黑的大门行去。
大门处看门的侍卫,一眼便认出胤禛和十三阿哥两人的身份,听胤禛和十三阿哥说要进去看望废太子,他们便立马放行了。
胤禛和十三阿哥进了行宫,发现此处虽说地处偏远,但也个清幽又风景秀丽,非常适合养老的好住处。
在行宫的宫人告诉胤禛两人,太子此时正在后花园处,然后将两人领到后花园。
一进后花园门口,便瞧见池塘边上垂钓的废太子,他一见胤禛和十三阿哥两人的身影,便红光满面地朝两人笑着招呼道:“四弟,十三弟,你们来了。”
已全然不见昔日的颓然之色,废太子语毕,又兴冲冲回头命身旁伺候的宫人再添两张凳子来。
胤禛不太明白废太子被废后,反而比以往精许多,她不解地看了一眼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却只是回应了胤禛一个“你一会便知道了。”的眼。
带着满腹困惑,胤禛与十三阿哥携手来到太子垂钓的地方,在太子身旁落座。
刚坐下没多久,废太子边上的鱼竿就有鱼上钩了,他左手朝胤禛和十三阿哥做了个让他们等会儿的手势,右手则是提起那根棕黄色的鱼竿,只见一条巴掌大的鲤鱼从湖面处跃出,“咻”地意外呈一个弧度被废太子钓了起来。
旁边的太监恭贺胤礽又钓到鱼了,便上前为废太子解掉钩上的鱼,然后又放上了鱼饵。
太子微笑着又将鱼竿,抛进了水里,扭头看向胤禛道:“你们要不要也一起?”
胤禛正要婉拒,太子却是指着胡湖面道:“你们看。”
胤禛顺着太子所指的方向望去,见池塘水面有着一群一群成群结队的鱼,浮出水面遨游着,就单单水面就能有那么多的鱼,可见这池塘内水资源可不是一般的丰富。
“这池塘里的鱼可是皇阿玛专门命人放进去的,你随便放个鱼钩下去,都能钓上个一两条上来。”太子接着道,说着他惨然一笑:“难为皇阿玛还记得我这人喜欢钓鱼,可惜那紫禁城里头,根本就没有池塘,如今被废后住进这行宫里,便能随时随地钓鱼消遣了,老四,你说,这算不算是件好事?”
“二哥~”见废太子这副样子,胤禛颇为难受地喊了一声。
废太子又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笑道:“老四,我没事,相反我现在好得很,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时还能像这般钓鱼消遣,多好?“
他放下手,凝视着胤禛,抿嘴道:“你也不必为我难过,更不必为我去周璇,不值当。”
胤禛:“可二哥,皇阿玛他......”
“四弟。”废太子沉声打断胤禛,见胤禛停下,他又道:“我被废再立,已是旷古未有,如今再废,皇阿玛必定是抱着彻底废黜我的决心这才下旨的,你和十三阿哥做再多的努力也枉然。”
胤禛心知是这个理,但为臣为君,他怎么样也得为二哥再争取一把。
废太子道:“何况,我倒下了,咱们之间便不能再倒下一人,而你和十三弟作为我曾经的党羽,现在必定时刻都被人监视着,他们就等着,拿住你和十三弟的一丝错处将你与十三弟随我而后,一起打倒,所以你万万不能再为我而去向皇阿玛说情了。”
说着他看向十三阿哥:“十三弟,我已经和我底下的人说过了,让你带着他们为你四哥效力。”
胤禛一听便知道,废太子这是要自己所有的势力转交到他手上,废太子这是想他也争一争那个位置,他忙推托:“二哥,这万万已不可。”
废太子道:“老四,你先别急着推辞,别忘了,八阿哥一党的意图,咱们还得有一人出来阻止他们。”
“可眼下,我这个太子都当不成了,又如何阻挡得他们?可老四你不一样,十三弟自我第一次被废时,便不再得皇阿玛青眼。”说着看向胤禛:“只有你,只有你不仅没有受皇阿玛的冷待,还被晋为了亲王,所以咱们之中就只有你能挑起这个大梁。”
胤禛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也不是看不清目前的形势,可他既然择了太子为主,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背信弃义,抛弃太子,去自立门户?
而废太子说完这段话后,又叹息一声:“何况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倘若是八阿哥那群人他日登上了那个位置,他们登基后,又会如何待我这个废太子?”
“但老四你不一样,那么多兄弟中,我最信得你的人品,我相信等你登上那个位置以后,定会善待我的家眷。”说着他眼一暗,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忏悔着些什么:“我这人前半生肆意妄为惯了,余生是被圈禁还是被诛杀,我都认了,但你二嫂这些年一直都恪守职责,孩子儿更是没有参与过这场争斗,她们不应随着我受着这样的苦,所以这也是我最后为她们所做的打算了。”
最后胤禛终究是没有再推辞太子的馈赠,不,与其说是馈赠还不如说是交易吧,一笔为保下妻儿的交易,所以胤禛这才欣然接手了太子的所有的势力。
他从行宫里出来,便感觉身上某道枷锁,在此刻彻底卸下了,藏在心底深处的野心,彻底释放了出来。
自这一日起,胤禛便不再进宫求见康熙,而是又恢复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但他回到府邸后,会时常将自己关在自己书房里。
亦嫣见状虽然觉得怪,但她也明白废太子被废黜,胤禛现在肯定是在思考着雍亲王府今后的未来,的确是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便没有主动去打扰他。
可亦嫣没想到,胤禛主动从书房出来的第一天,便立马告诉了她,他未来的图谋。
亦嫣没想到胤禛就连这等夺嫡的大事,也第一时间告诉她。
“嫣嫣,跟随我走上这条路,你怕不怕?”胤禛定定注视着亦嫣如琉璃的双眼道。
怎么可能不怕?这可是夺嫡呀,输了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亦嫣回,点头笑道:“自然是怕的,难道爷不怕吗?”说着便将自己手覆上胤禛的手背。
胤禛眉眼含笑地回握亦嫣的手:“怕。”
亦嫣笑道:“那不就是了。”说着就将自己头靠在胤禛的肩膀上:“可虽然怕,但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矢志不渝地支持你。”
更何况,她知道胤禛一定会赢的,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胤禛:“而且我相信以爷的能力,不会让雍亲王府输的。”
见亦嫣这样全身心信任自己,胤禛欢喜地将她揽入怀里。
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在一块,彼此的脸色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既然胤禛有夺嫡的打算,他自然也少不得要告诉四福晋这个正妻。
四福晋心中大骇,她没想到四爷还有这等宏图大志,但害怕之余,她也不由觉得振奋,倘若成功,她且不是也能坐上凤位?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太子妃,那么处处压她一头的太子妃,当初两人一直在暗暗较劲儿,作为大清第一位太子妃,她是何等意气风发?可如今却成了一位前途未卜的废太子妃,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她也害怕自己也会落到这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