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焰悻悻松开小美人。九蘅却是真的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被挤住了?”
近焰得意道:“我的结界岂是残念可以侵入的?我很厉害的。”
九蘅连忙朝残念们道歉:“对不住各位,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喊各位出来是要再请大家帮个忙,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必能成功!”
然而本就坏脾气的残念们暴怒了,一张张变形的嘴巴叫骂不止:
“我看你叫我们出来是为了羞辱我们!”“说好要帮我们解脱的,现在她自己也被困在这里了!”“骗子!”“杀了她!”
九蘅内心已是泪奔,这帮残念好难搞。
……
第75章 重新启动的铜镜
听说今天有祭天仪式,城中上千妖物全来看热闹了,聚集在金甲卫士划出的界线之外,交头接耳,有的还磕起了瓜子,浑然不知中空的鼎足中通有火线引线,点燃后会引燃琅天城底下盘曲洞道中的火油和炸药,整个城会变成一张燃烧的巨大弑咒,能将远在上界的某位君的心脏灼为灰烬。
更浑然不知今日仪式的祭品不是台上摆的那些猪羊瓜果,而是在场所有妖物本身,还要加上这些金甲卫士、紫衣蛇侍。它们将与“君”一起葬身咒火之中。
寝殿之内,假把蛇侍都支了出去,指间玩弄着一缕红色柔发。这缕发色泽如火,如果衬在它的主人容颜的旁侧,会美得震撼人心。他的瞳底锁着复杂的情绪,低声道:“你将我独自抛弃在雷夏大泽,还留我这条命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宁愿死去?”
攥紧手中红发,脸上闪过极度痛苦和痛恨的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漠,走到一套撑起的黑缎华衣前,亲自动手一件件将这套礼服换上,走到镜前站定,端详着自己肃穆又华美的衣着:“据说咒法启动后,施咒者和被咒者的能看到彼此的影像。我不能带本来的面目见你,但凭着这身你熟悉的衣服,应该会认出我吧?”
面具下的嘴角弯起一抹凄然微笑。
等一下。
面具?
他现在不应该是樊池君的模样吗?为什么镜中映出的是他本来的模样?除了身上衣服一模一样,却是面覆银箔面具,肩垂银色长发。也正因为那是他本来的模样,所以对着镜子的时候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脸上满是惊惧,而镜中人的嘴角仍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这时他也发现这面大大的铜镜不是普通的穿衣镜,镜缘透着青锈的花纹看着如此熟悉。移心镜。原本应该在地宫锁魂阵中的移心镜是怎么跑到寝宫来的?
假喃喃道:“不,这不可能,这具身体已经死了……”急退一步想要撤离镜前,却已晚了。他只觉得天地颠倒,一阵晕眩。
镜子两侧的两个黑袍人同时倒地。
墙边忽然显出三个人形:阿步一手拉着九蘅,一手拉着近焰。九蘅抬脚就要冲到镜前倒着的樊池身边,被近焰一把拉住:“等等,先看看换魂是否成功了。”
樊池艰难地撑起身子,捂住心口,出声道:“可恶……好久没体会……这种疼了……”蛇身虽是死的,但不痛啊。
他一开口这熟悉的语气,九蘅就知道樊池回来了。忍不住飚出了泪花,跑过去半跪在地,让他倚着她缓一下。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蛇妖不会封闭心脉,血都快流尽了。”他脸色瓷白,撑不住地喘息一阵,道:“我需要先洗个澡,再调息一下。”
九蘅道:“调息就调息,洗什么澡?!”
“谁知道这个蛇妖有没有每天洗澡……”
“现在是犯洁癖的时候吗?您先调息保命好不好啦!”九蘅愤怒地叫阿步过来,一起搀起这个毛病忒多的蜜蜂精硬塞进了里间的大床上……
移心镜后,蛇妖慢慢坐起,捻了一下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袍,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旁边传来凉凉话音:“这衣服是我照着衣架上那套幻化出来的,小小仙术,不值一提。”
近焰站在不远处,抱臂冷冷俯视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地下遍布火油,你们是如何活着出来的?”
“这个呀,多亏了我家小美人呀,我们小美人本事可大了。”提起九蘅,近焰就笑得尤其灿烂。
被困地下时,九蘅唤出众多献妖人残念,请它们谨慎探路绕开火油,打出通向地面的出口——这些残念怨念极深,倒是形成了更强的行动力,挖洞扒土的活儿全包了。而且还直接把出口挖通在了塌后重建的寝宫内。而假正忙着准备咒术仪式,彻夜不眠,寝殿空无一人。
残念们还在九蘅的命令下,把地宫中的移心镜运上来换掉了原来的穿衣镜——当然也是打洞过来的,残念们简直把地下当成了平坦大路来走。在这个过程中,它们还排除了炸药,切断了祭台通往地下的引线,将地下火油段段分隔拦截,就算是误燃也不会有严重后果。
一夜下来可忙坏残念们了,脾气暴躁的残念们一边干活一边骂,但做事还是毫不含糊的,任务完成得相当漂亮。
然后近焰给黑蛇尸借了一点仙力,让住着樊池残念的蛇尸化为人形,预先藏到了移心镜后。
近焰又说:“移心镜本是蛇族宝物,要启动它必须用蛇妖之血的。于是你们家小蛇侍就贡献了一下。”
寝殿外角落里举着手指默默哭泣的阿细打了个喷嚏,哭得更厉害了:“如心姑娘讨厌,莫名其妙割破人家手指。”
蛇妖慢慢站起来,感觉身体异常僵硬。是刚刚换魂回来,暂不能适应原身的缘故吧?夺来的族之躯失去了,只有族才能启动的弑咒无法启动了。
会召唤残念的少女,会隐形的少年,横里杀出的女君……这些人哪里来的,为什么冒出来破坏他的计划?全怪这些不速之客。既然这样,那就先设法脱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趁近焰放松之际,他抽身向外冲去,甚至驭起飞沙之术。
近焰没有阻止他,冷眼盯着他的背影。
而他明明做出了风沙之术的指诀,却没能腾空而起,身体关节僵硬异常,跑了几步,竟摔倒在地,狼狈不堪地喃喃道:“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了?”
身后传来近焰凉凉的声音:“你难道忘记这具身体已经死了吗?”
“应是死了,死于毒液逆流……可是你们不是使它活过来了吗?虽然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救过来的……”
“不,这具身体从来没有活过来。”近焰淡淡道。
“什么?”他不能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肤色泛青,指甲乌黑,竟真的是毒发身亡的死尸色泽。而且……他恐惧地发现自己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虽然勉强能动作,但体内寂静若死。“我……变成了什么?”
“走尸。”近焰吐出了残酷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