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你更强的敌人面前,你能做什么?”
“你以为摆出软弱的姿态来,敌人就会放你一马么?”
鱼阙于凶暴的水流里艰难地启用了秘术,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术法就显得太过于弱小。
她被狠狠地甩翻在地。
好痛……不行,保持清醒,鱼阙。
快想想怎么办?
鱼阙死死咬着嘴唇,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但她还是爬了起来,受伤的地方开始流血,血不曾落在地上便被土地里浮现的红色气体吞没。
“真是叫我失望。”
鱼斗繁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鱼阙从地上爬起来,淡声说话:
“杀人的术法不可如此软弱,你既然怀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为何使出来的术法这般无力,你是被逼到绝路的亡命之徒,你的的恨即是你的所有!”
“用你的恨来杀我,我还会高看你一眼。”
他压根就没把鱼阙放在眼里,于渡劫期的修士而言,元婴之下毫无动武的必要。
手持衔尾剑的鱼阙,不过是拿着宝剑而不知用途的稚童。
“我的恨……支撑我来到这里见你,自然也会杀了你。”鱼阙艰难地从嘴里咬出这句话,还是那样恶狠狠地瞪着他。
师尊说,以弱对强基本是无望的对局,不过如果如果是鱼阙的话,也许不一定。
为什么?
师尊没有说原因,但是特意嘱咐过,不要伤害自己的魂。
“只会说大话么……算了,”鱼斗繁伸手,水色的光点直冲鱼阙而去,“你能找到这里也算是勇气可嘉,既然如此也不能叫你一无所获。”
光点没入鱼阙的体内,把她托举起来,直直飘向鱼斗繁跟前。
鱼阙想挣扎,挣扎不得。
只能瞪着眼,看着自己靠近他。
鱼斗繁带着她走向身后的大雾里。
鼻尖的死气越来越浓烈,这种气息既不是腐败也不是濒死,是很诡异的死亡
她流血的眼睛勉勉强强能看见自己越来越靠近那块耸立在雾气后的墓碑。
还记得鱼珠说,她的阿娘就埋在后山。
可……为什么,和她阿娘的气息那么像?
渐渐地走近了,高耸的墓碑显露出它的真正面目,鱼阙愕然地睁圆了眼睛。
黑红的方尖碑里,有个闭目仰着脸的女人。
除了那张素白的脸尚且能看出她昔日的美丽,脖颈以下是树皮一般的丑陋突起,一簇粗糙的枝干向上托举献祭美丽的头颅。
她的双目禁闭,脸上毫无血色。
显然早已死去多时。
阿娘。
鱼斗雪。
鱼阙抬头怔怔地看着树丛纠缠突兀的头颅,眼泪夺眶而出,清泪冲刷着眼里流出来的血。
血泪沿着脸颊下落。
被钩夫人捉到晏氏后,她不是没有想方设法地打听阿娘的消息,但收回的消息总叫人失望。
音讯全无,死也不见其骨。
没想到……是被人弄到这里来了!
“她只剩一颗头颅也很漂亮不是?”鱼斗繁仰望那颗头颅,露出痴迷爱恋的目光。
很漂亮不是?
漂亮的阿娘曾经把她抱在怀里,跟她面贴面,甜甜的宠溺地喊她阙儿——阙儿啊,我的好孩子。
阙儿啊——你要活下去。
我的儿……要活下去。
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把她抱在怀里,宠溺地叫她乳名,叫她阙儿。
那个人死了,骨肉被刮下。
贪心又阴沉的家伙把她做成了另一个人。
“鱼斗繁——”
目睹阿娘死状的鱼阙怔愣了好一会,在紧紧咬着的嘴唇里尝到了咸味时终于失去理智。
她的怒意大盛,眼中的暗紫翻滚如汹涌海浪,熄灭的双鱼又从眼里溢出,环绕在她的浪花染上了血一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