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刻意回忆过往,总有很多事情模糊不清,可今日里正式一见,模糊了的细枝末节慢慢清晰起来。
那个湿漉漉的雨夜又卷着风声来了。
她总觉得如今的晏琼池,很怪。
他的眼,好似自那个雨夜开始就变了。
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晏琼池,也会觉得哀伤么?
“你,”
鱼阙身子微微侧向他,正想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时,被人打断——
“啊呀呀,小师弟躲在这儿,是在和谁聊天呐?”
突然几个穿着白底银线绣鳞纹袍服的青鸾阙弟子出现在两人身后,其中一个看起来大喇喇的年轻人一手拍在晏琼池的肩上,非常不客气。
鱼阙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他的表情。
泰然自若,云淡风轻。
好似习以为常的师门情谊。
“是仙林宫的道友么?长这么水灵好看,啊呀呀,不得了!”
又一英气的年轻女子凑上来仔细打量鱼阙,而后转头笑道:“看来是乌宥你输了呢,给钱给钱。”
“怎么可能?”
旁边的大师兄抱头哀嚎,“不可能,师弟这不是还没有亲口承认么?”
“说你缺根筋你觉得委屈,这等糙汉找不到道侣也不冤枉。”师姐一把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行了,预备把法器给我吧,我看快成了。”
“啊,疼疼疼。”
大师兄弯着腰看起来狼狈得很:“师弟你这不解释解释,给大伙介绍这位道友?”
晏琼池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温声开口:“诸位师兄师姐,来找我有事情么?”
“没啥大事。”
大师姐夹着大师兄的脑袋,扬扬手:“本来想着今天没有什么比赛,找你一起喝酒的,看来没必要了,和人家小姑娘好好聊才是正经,走了。”
一行人又迅速离去。
青鸾阙,中洲七脉仙门之一的水灵根仙门,所有水系弟子的至高学府。
虽然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是仙门的理念,但是最疯癫的仙门还得是青鸾阙。
比如因为比谁的法术学得更好,有弟子狂灌水库造成河流水位暴涨;有人结识仙林宫的弟子后将他绑去西洲赤壁试图配合木系术法种出森林……总之他们是利万物又爱争的经病。
晏琼池的性格似乎好了很多,看来青鸾阙的这群人对他影响不小。
“你变了很多。”
鱼阙说,“想不到你会愿意拜入仙门。那么,你拜入青鸾阙是何故?”
“你这语气显得我处处不怀好意,叫我不由得伤心起来了。”
晏琼池打开折扇,掩住半张脸,垂下睫毛故作做悲戚,“好啦,你方才想问什么?”
“你,”鱼阙看了他许久,终于问出来:“你的魂为何如此虚弱?”
“出现在阴路里,是去做什么?”
她分明察觉他的魂越来越虚弱,比在黄泉一遇时还要苍白,像是崩到极限即将碎裂的堤坝。
原以为他会说什么不关你事这种话来搪塞,没想到他认真回答了:
“为了修补我的魂啊,但是没成功罢了。那种水沟一样的地方,我可不愿意再去第二次。”
“这样,”鱼阙点头,又问:“那你的魂是怎么变得如此伤痕累累?”
“是很高兴你对我的事情这样好,”晏琼池支着腮歪头看她,“但我觉得你多关注自身,我会更高兴呢。”
“什么?”
他突然伸手往鱼阙的后颈探去,鱼阙不明何意下意识要躲,而他却从离她皮肤还有几寸距离的空中捉出一条墨烟。
那缕墨烟在他的指尖盘绕。
“这是……什么?”鱼阙略有惊讶,这是什么时候附着在自己身上的。
“有人恨你,不知道么?”
晏琼池捏碎那缕盘旋在指尖的墨烟,“提防点罢,有的是人存心想害你。少管闲事命才会长,我早跟你说了不是?”
又解释,“妖洲的咒术罢了,不碍事。”
“东皇殿?”鱼阙想起来自己来时在诛邪门察觉到的异常,“他们为何要这样对我?”
青岩真君确实不是死在她手中的,这点训诫堂早就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