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片刻,夏有才又浅浅道:“好歹他是何大哥的儿子,再不像话,也得给他爹个面子。”
夏有才一家也是受过何家恩惠的,夏瑶小时候多灾多病,每次进城都是何父陪着,拖着个平板车,一走就是几十里。
何家宝比夏瑶和陈玉华大了八岁,每次何家宝欺负她俩,当爹的也会揪着他耳朵回去站墙角。
冲着这些人情和旧恩,也得多忍让他一点。
当然,这也是因为木槿目前没事,要是木槿真的被他放炮吓出来个好歹,别说夏有才要跟他拼了,保护中心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李招娣狠狠戳了他脊梁骨一眼,又继续问道:“他咋是半夜回来啊?你也没问点别的事?”
“昨天我们上门时他正在给他爹的牌位磕头,哪能问这么多?”
虽说拿了钱不好再苛责,但看到木槿现在这茶饭不思的样子,夏有才心里的怨气又不禁增长了起来:“不过他说今天要挨家上门道歉,看我不替他老子好好教训他的!”
不止木槿受到了影响,夏瑶怀里的迹状态也没那么好。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该吃饭的时候了,还在她怀里来回点头,撸一撸它的小脑瓜,还会烦躁地推开她的手,再伸手就张嘴要咬人了。
铛铛铛!
说曹操曹操到,门刚被敲响了两三声,就听到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叫嚷道:“夏叔!夏婶儿!是我!”
夏瑶记不清何家宝的样貌,不过光听他那痞里痞气的声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是来上门道歉的,可听他敲门时那个架势,更像是上门催收债款的。
“来了来了。”
夏有才忙不迭地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时,门外站着三个“贵气十足”的男人。
中间那人嘴里叼着半根香烟,得意的嘴角恨不得歪到天上去,还有他手臂下夹着的皮夹子,凹凸不平的材质只觉得眼熟,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看到男人的一瞬间,那张脸立刻和何家宝三个字对上了号。
“夏叔,对不住啊,昨晚打扰您休息了!”何家宝双手合十,上来就跟夏有才道歉道,“可这醒院的规矩咱必须要守不是?真是对不住啊!您可得多多包涵!”
“没,没事,这……”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他这又拜又请的动作,夏有才的一肚子的火瞬间被浇了一盆水。脸上的表情在愤怒和客气之间来回转换,真是让人纠结得很。
何家宝的脸上堆满了笑,脸上的褶子比狗不理的包子还要多。再加上那大背头、bb机,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装扮。
听他道歉也挺诚恳,长得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贼眉鼠眼,只是看到他那虚假的笑容,夏瑶总有种想扇他两个大耳刮子的冲动。
“夏婶儿?”
转头看向院子里的李招娣,何家宝又热情地走到了她跟前,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这么多年没见,您身体还好吗?我这次回来带了点燕窝,一会让他们给您拿来点,吃了好补补!”
夏有才:“燕窝?”
一旁的小弟替他解释道:“南方人的补品,吃了对身体好。”
“不用了,我这身子骨挺好的,”李招娣头也不抬,自顾自收拾着地上的那些竹子,“不用送啥燕窝鸟窝的,咱吃不起那好东西。”
何家宝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顺手把手臂下的包交给了小弟,“看来婶子是生我的气了,是我不好,扰了您休息……这样吧,我给您磕个头,就当提前拜个年了!”
见何家宝要下跪,李招娣赶忙起身去扶他,回道:“可不敢可不敢,磕头啥的,不至于!”
何家宝:“我知道我年轻那会荒唐,婶子瞧不上我。但只要婶子能消气,这头没啥不能磕的!”
又是赔钱、又是磕头,不得不说,这个何家宝真的是太会做人了!
先不说诚意是真是假,光是这办事的方式,就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可惜啊,他这一套就只能骗骗没经历过社会险恶的乡下人。
夏瑶可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像他这样的老油条、笑面虎,她毕业后见得太多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南方认识的两个兄弟,陈元、张帅。”
“以后啊,您们把他俩当成自家儿子看待就行,有点啥事,尽管交给他们俩去办!”
“夏叔、夏婶儿。”何家宝话音刚落,俩人也跟着鞠躬问好。
看向何家宝身边的那两个小弟,穿着一身西装,人却是吊儿郎当的不像样。站站不直,脖子还往前伸着,估摸着年纪也有二十七八了,仍是一副街溜子的模样。
向夏有才和李招娣都问了好后,何家宝又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我夏瑶妹子呢?没在家吗?”
夏瑶:……
果然啊,还是逃不过这虚伪又客套的问好。
夏有才:“夏瑶?你家宝哥来了!”
不情不愿地抱着迹从屋里出来,夏瑶干巴巴地抬了下唇角,“家宝哥,新年好。”
“夏瑶妹子如今长这么大了啊?!”
看到夏瑶,何家宝眼前一亮,瞳孔里是惊讶又兴奋的光芒:“比小时候漂亮多了,也瘦溜多了。我记得你老是生病,现在身体好点没?许人家了没有?”
不止是何家宝,陈元和张帅两个人灼热的目光,也在夏瑶身上扫了好几圈,那个叫张帅的,嘴角甚至还微微抖了一下。
他们的反应,夏瑶既感觉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