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子驾崩之日起,首辅自觉愧对女儿,再未入宫谒见,只一门心思帮她收拾朝堂国事。龚纾对亲爹说那样的话,也没脸找父亲道歉,又想念父母,只好动脑筋兜个圈子,用给外孙起乳名的借口找爹爹,暗暗希望他能原谅她的忤逆不孝,来见她一面,可惜龚肃羽认定了是他害死女婿,去见女儿只会令她难过。
老头这个心结在他自己身上,一时半会解不开,温湛也没办法,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小太后虽未亲政,但朝中送来的奏疏一本不落都会看,昨天已经知道兄长平安,心中大石落地,可宫内无人分享喜悦,纵有天大的喜事,她依旧孤单冷清,远不如龚府热闹。
看到温湛,她难得地露出一缕微笑。
“太傅免礼,承你吉言,家兄果真死里逃生,阁老他是不是很高兴?”
“谢娘娘。阁老他高兴得活都不干,昨日一收到云南军报就撂挑子回府去了,害得微臣被推成山的奏疏缠住,没能来向娘娘请安,恳请娘娘恕罪。”
“太傅为政事劳心劳力,乃大郑之福,何罪之有。阁老他年纪大了,行事难免任性,还请太傅多多包涵。本宫……我这个女儿无用,不能膝下尽孝,只好拜托温大人,替我多留意看顾他些。”
她说话温柔和煦,目光诚恳而忧郁,美丽的脸上始终裹着一层抹不去的哀伤。
温湛想起昨晚收到的请帖,蓝鹤要摆宴庆贺她的离谱人儿子大难不死,请他今天去荣亲王府小聚,宫外亲友们这般热闹,宫里的小太后孤家寡人,举目望去,尽是冷冰冰的宫墙,与世隔绝,唉……可怜。
“阁老是臣的半师,娘娘尽管放心,整个朝野上下,再没有比微臣更宠他的人了。他今早让我把给皇上起的乳名带来,看哪个好,请娘娘挑选。”
龚纾从宫女手中接过温湛奉上的纸笺,上有三个大字——溢、升、骓,下方以小字标注了出处,除了“骓”,理由不用多言,她不禁感叹知女莫若父,自家亲爹实在太聪明,将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父亲总喜欢从《诗经》里摘字取名,唯独小孙儿的乳名不同,是顺三哥的意取的,这个‘骓’字本宫最喜欢,如此一来皇上与表弟的乳名就成一对了。”
办完了事,温湛却不忍心就走,龚纾也不愿放他,因为上回他在要紧关头吊胃口,故事还没说完。
“咳哼……”她清清嗓子,故意望向窗外,“今日天气晴好,风和日丽,太傅若没什么急事要赶回去办,可否陪本官往花园沏茶小坐?”
温湛含笑答应,一出坤宁宫,小太后就压低嗓子问他:“你究竟杀了谁?”
某人也煞有介事地悄声回答:“杀了那个调戏娘娘的坏小子。”
“???”
那不是他儿子吗?龚纾惊呆了,一脸困惑。【回家的路:WwW.ltxsFB.com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