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岑晚垂着头接过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红棕色的口红印,匆忙顺势揣进衣兜盖住,心里不停地打鼓,钱缪肯定不是哭腔,他哪儿会哭,他只是冻的。
她确信,却更难过了。
谢逸仁也和钱缪道谢,揽过岑晚的肩膀带离,走了两步不忘扭过身招手和他说再见。
她没听见钱缪说话,但是猜测钱缪应该是用下巴点了一下,她闭着眼睛都想象得出那画面。
岑晚脚下灌铅,都是好演员,除了她。
……
这一夜的难熬可想而知,不是身体的难熬,而是心理的难熬。
谢逸仁很妥帖地为了她准备了全套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连尺码都没什么出入,他的过往经验可见一斑。也绅士地让出了套房的卧室,完全没有刁难的意思,以及任何轻浮的举止。
“需要为你叫车吗?明天一早我要去趟申市。”
“我自己叫。”
“你可以吃了早饭再走,这家酒店的早餐还不赖。”
“不用你操心。”
谢逸仁看出她烦躁了,坐在办公桌前轻嗤,摘了眼镜,靠在老板椅的舒适椅背上。
“需要我向你的男友说明外宿情况吗?我可以解释得很好。”
他说得调侃,表情倒认真。
岑晚被击中症结,眉头皱得更深了,手机在掌心里握紧,“谢逸仁,你有点儿过界了。”
今晚的岑晚在他面前非常直白地表达情绪,这让谢逸仁很满意,甚至开始期待未来这段有趣的联姻生活了。
“为我的合作伙伴排忧解难,且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认为是应该去做的事。就连那酒吧都懂得提供占卜的附加服务,情绪价值很重要。”
岑晚心里一缩,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总在提,搅的她不安宁。
什么样的叫「情绪价值」?她形容不出,只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享受者,钱缪是输出者。
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免费的。
钱缪的输出总有尽头,她的享用期限总有终止。
岑晚在钱缪回国重新出现在家门前的那一刻就开始恐惧,这种恐惧慢慢演变成了怨恨。
她好恨自己,恨岑家的每一个人,恨谢家,恨谢逸仁。
恨他们都是一类人,都穷凶极恶、欲壑难填。
她最恨的还是钱缪,他哪儿哪儿都可恨,他永远都在笑,和颜悦色,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事儿。
岑晚上高中时第一眼看见钱缪就觉得碍眼,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活的这么开心。
他就是可恨,可恨到现在岑晚满脑子都是他,想到他就心尖发颤,微信对话框里写写删删一个字都没有勇气发出,隔几分钟就进入监控pp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还没回家……
“你的女朋友知道你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吗?”
岑晚鬼使差地发问,她现在已经疯狂到需要寻找同理心来安慰自己的地步了。
谢逸仁难得怔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很快转换成轻蔑,“我没有女朋友,至多是情人。情人的第一要义是听话。”
情人吗?
岑晚盯着手机屏幕上漆黑客厅角落里两只睡觉的大狗,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怅然。
大少爷还是有傲骨的,即使他不再是大少爷了,也不会当情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