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资料?」
「尸检报告,黄桑婕的。」
苗秀丽又立刻紧张起来,「有,有什么发现吗?」
「对,在受害人体内发现些特别的东西。在检查黄桑婕尸体的时候发现她左前臂上有针孔状的伤痕,于是我们就提取血液样本进一步化验,结果她的血液里居然含有『麻黄碱』和『甲基苯丙胺』的混合成分,还发现部分不知名的化学药剂。」
看着对专业名词满脸迷茫的苗秀丽,王菲菲进一步解释道:「就是春药和毒品的有机混合物,可很怪,这两种成分按照非常合理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如果是这样,我们怀疑可能有人或是黄桑婕自己注射了某种新型毒品,具体成分我们还得进一步化验,不排除需要省厅的帮助。对了,白姐出去了吗?」
「没事你给我吧,我转交给她。她这会儿可能在郑队那。还有什么需要传达的吗?」苗秀丽把椅子向后拖了拖,站起身来准备接过报告书。
「嗯,再就是……」王菲菲的脸颊不经意间泛起星星点点的绯红,「我们在女受害人胃内发现男受害人胡洋的阴茎和两粒睾丸,应该是凶手强迫女受害人强行咬下并吞咽进去的。还有就是女受害人腿上的字迹,是她自己的笔迹,应该也是自己刻上去的。」说着就打开报告书,指向了一张受害人的照片。「据此分析,黄桑婕被肢解后应该还有意识的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她面前把她的下体……」
当猛的看到那照片后,苗秀丽惊恐的撇开头,她急忙合上报告书,语气有些慌乱的对着王菲菲说:「你放着吧,一会儿我给白姐,或者直接转给郑队,没事,你忙吧。」
很会察言观色的王菲菲识趣的放下报告就转身离开,而苗秀丽觉的面前这份尸检报告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危险,上面记录的内容又将她带回了那炼狱般恐怖的夜晚。
思量片刻后,苗秀丽稳了下狂跳不止的心脏,站了起来,随后径直走向二楼郑队的办公室,此刻白兰应该也在里面汇报着工作。而当苗秀丽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却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白兰,先别着急走,你的调离申请上面批复下来了。」是郑队,不过可能是近期压力太大他的嗓音明显有些沙哑、低沉。
「怎么样,上头准了吗,师傅?」白兰用急切的声音询问着。
「经过省公安局党委决定,你的申请暂不考虑,希望你排除万难继续坚守岗位。」
门关着,她没有看到白兰的表情,但失望的情是肯定的。
「那就这样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白大奶,你也是老人了,你家的情况局里也清楚。说句公道话,咱这个活,累、忙、烦、杂,还危险,有时更是出力不讨好。你一个女同志自从孩子他爸牺牲后就一个人撑着一个家是够辛苦的,我都能理解,不是打官腔,是真的。所以说有空你就多带带小苗,把她带出来也可以分担一下你自己的负担,小苗也是个好姑娘,就是性格内向些,也没别的毛病。」
「哼,就她。您看看,才下过几次现场,哪次她能不惹出事,哪次她能坚持到最后。就是娇小姐一个,脾气是好,可工作能力确实不怎么样,这样的您让我怎么带。」难忍心中不平的白兰发起牢骚。
「为了这份工作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法好好管,赵杰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这几天甚至还和几个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扯上瓜葛,我前天还揍过他,现在我真没精力去带什么徒弟,而且我觉得带也带不出来,苗秀丽就不是跑外勤的料。」
「哎,你可不能就这么肯定啊!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有快又慢嘛。再说她都干了多少年内勤,突然让她开始接收外勤肯定不适应。早些把她带出来,你自己工作不也能轻松些,调动工作才更有可能嘛。」郑队圆滑的解释道:「培养新人是一代又一代老同志的基本责任,组织信任你才给你这个任务的,再说,也不求能把她教的和你一样厉害,只要能说的过去就行,这对你确实也有好处嘛。」
「三天两头身体不舒服,动不动就请假,这叫我怎么带。这样的人我带不了,没那么大本事,更没那么多功夫。」白兰言语间已明显对郑队显出不满,她其实早知道苗秀丽的背景,对郑队的偏袒也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而已,可最近陡增的工作压力,还有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在学校里又「状况」频出让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这一年多以来,调岗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毕竟儿子已经16岁,同为警察的丈夫5年前因公牺牲后对儿子她就一直疏于呵护,现在孩子又到了叛逆期,再不严加管教的话,孩子的未来恐怕都是个麻烦。
「今年不同意,明年我再写申请,明年不行就后年,后年不行就大后年,我迟早得调离外勤,到分局能当个内勤就行,拿一样的工资,出不同的力,搁谁谁也受不了。都是女人我进队的时候怎么也没见那么多人护着,她还特殊些吗?说什么多锻炼锻炼对自己的前途有好处,中国这个国情谁不知道,没门子,没关系,我就累死又能怎么样。」
「我说白大奶,你这什么态度。」听了这么一大通牢骚,郑途的情也开始有些不悦,「你也别着急,再坚持坚持,我再想想办法,队里也和上面要人了,苦日子不就那么几天嘛。」郑途知道白兰的脾气,也是个倔强性情,毕竟自己还指望着这位老人干活呢,赶快做些弥补。
白兰觉的已无需多言,拉开房门就要离开,可没想到正好和在门外偷听的苗秀丽撞个满怀。白兰和苗秀丽相互对视一眼,「这是小王转过来的黄桑婕的尸检报告,白姐,您看一下。」苗秀丽尴尬的说了一句,可白兰并没好气的冷冷回答道:「这个案子郑队开始由负责,相关资料转给他。」接着就独自下楼了。
其实苗秀丽也曾想努力和这位直属上司搞好关系,刚参加工作时,甚至花重金从韩国给白兰买过一套高档化妆品,结果怎么送出去的却被怎么退回来,事后白兰还当众严肃的告诉她「你就好好工作吧,别搞些东拉西扯的没用事情,我不喜欢这套。」从那以后,白兰对她的态度日渐冷淡,不满也越来越大,自然两人间的隔阂也越发不可收拾。
她把验尸报告交给郑队后,又当面做了些相关的解释说明,身心具疲的郑队只是默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摆摆手就让她离开。看的出这出两起凶杀案让郑途感受到多大的压力,人都明显苍老了许多。
回到楼下办公室的苗秀丽这才开始埋头整理手头的工作,也许她是希望通过努力工作让自己短暂忘记各种可怕的回忆。可不一会儿门卫小陈进来找她,说警局门口有个男人要找她自首的。一头雾水的苗秀丽来到大门时,眼前看到的一切差点让她跪坐到地上。因为那个瘦弱的男人带着一顶大大鸭舌帽,细小的双眼却时时露出凶狠的光,他用尖锐的声音低声对着面前惊慌失措的苗秀丽微笑着说道:「别来无恙啊,草母狗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