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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恶贯满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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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老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怒声道:“那他们怎么会认为你是南宫靖?你又是怎么到的他们手中?你给老夫说清楚,否则你小命不保。”

花豹侯元到了这个时候,当然不敢隐瞒,将那夜意欲非礼卖花女被擒之事说了,然后醒来就在龙眠山庄了。长发老人听完了那个气呀,自己辛辛苦苦救出来的竟然是个小淫贼,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你真是那个小淫贼,老夫差点被你骗了,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大掌一挥,就向花豹侯元脑门拍去。

“老人家,你答应我的……”花豹侯元大惊失色,话未说完,长发老人的掌先到了,一掌命中脑门,那还有的命在?花豹侯元就此毙命,也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再说李小云悄悄退出龙眠山庄,一路奔行,快到别峰禅院,瞥见前面山径上正有一个人影也朝别峰禅院走去。有人走在前面,她只好放慢脚步,远远的跟在这人身后而行。她这一放慢脚步,才看清前面那人这一路行来,脚下踉跄,走得跌跌幢幢,好像喝醉了酒一般。

李小云当然清楚,这一带根本没有卖醉的酒店,何况此刻三更已过,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不会从十里外跑上山来,那前面那人这时已经走近别峰禅院大门,但他却脚步歪歪斜斜的朝着东首围墙绕行过去。李小云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莫非这人也住在别峰禅院里?”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你,只见那人已在围墙下停下步来,他右手掩着胸口缓缓舒了口气,双脚一顿,纵身朝墙上纵去。但就在他身子跃到围墙上的时候,忽然一个倒栽葱往下跌坠下来,“砰”的一声,仰天跌昏过去。李小云心中暗道:“他负了伤。”急忙纵身掠去,落到这人身边,低头一看,黑夜之间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觉他脸如白纸,气息微弱,看他模样年纪不会大大。

“看来这人伤得不轻,自己该不该救他呢?”李小云正在犹豫之你,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奔行而来。

接着只听一个尖沙而略带阴森的声音传了过来:“属下看着这小子从这里来的,他中了掌门人一掌,伤势不轻,很可能躲进寺里去了。”李小云站在墙脚跟,原是暗角上,这里草长过人不易被人发现。听到说话的竟是虎伥夏侯前,急忙蹲下身去。

接着只听黑豹侯休的声音说道:“老叔,大师伯说这人武功极高,很可能是南宫靖一党,咱们务必把他逮住,那就快进去搜。”只听“嘶”“嘶”两声,两道人影越墙进去。

李小云听他们说这人是南宫靖一党,登时想到方才冲进书房拼命来救侯元的人,一身武功果然极为高明,那么自己遇上了,就非救他不可,一念及此,赶紧双手抄起那人,一个箭步,朝左首一片松林中掠去。在林中又走了十来丈远近,看看入林已深,才把那人放到地上,直起身子缓缓舒口气。这人经李小云双手抄着身子,走了一段路,这一放下,悠悠醒转,口中发出一阵呻吟。

李小云低声道:“兄台醒过来了?”

那人候地睁开眼来,问道:“在下伤得很重,是兄台救了我吗?”

李小云道:“很抱歉,我身边没带伤药,刚才兄台跌落围墙,人已昏了过去,在下看到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追着兄台前来,才把你扶到树林里来的。”

正说之间,只听林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少说也有四五个人,不用说是虎头庄的庄丁们随后赶来了。李小云因这人伤势极重,自己身边又没有伤药,而且虎头庄的人又追踪而来,自己既无法把他伤势治好,以自己的武功,也敌不过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当真是心余力细,正感为难。

这一瞬间,忽然脑你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个计较,这就蹲下身子,低声道:“这位兄台,在下知道你是南宫靖的朋友,在下也是南宫靖的朋友,只是在下身边没有疗伤丹药,无法把兄台治好,而且虎伥夏侯前等人,又在林外四处搜索兄台,时间稍长,难保不被他们找到。”

那人目光一注,说道:“你也是南宫靖的朋友,你不用管我,快些走吧。”

李小云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既然遇上兄台,自是不能袖手不管,但被他们找上了,他们人多,在下又不是他们对手,因此想到了一个计较,那是权宜之计,不知兄台是否觉得可行?”

那人问道:“兄台有何妙计?”李小云和他低低说了两句。

那人迟疑的道:“兄弟此计不错,只是侯元……”

李小云道:“没有问题,在下几天前在汤王庙附近看他被人掳走的,没人知道,兄台只要小心应付就好。”

那人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好了。”

李小云道:“兄台既然同意,这里太黑了,在下扶你再走一段路,至少要有天光的地方,才能施展。”那人又点点头。

李小云就扶着他站起,缓缓穿林而行,不多一会,已经穿出松林,到了一处小山丘间,李小云扶着他坐下,从怀中取下一只扁形铜盒,那是师傅送给他的易容工具,她藉着星月,仔细端详着这人脸型,揭开盒盖,就动手替他易起容来。那人问道:“在下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李小云一面动手,一面说道:“在下宫飞云,你呢?”

那人道:“在下丁玉郎,宫兄怎么认识南宫靖的?”

李小云道:“他是在下表兄,十天前,他曾到过舍下,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匆匆走了,在下是奉家母之命来找他的。”他口中说着,双手丝毫没停,不过顿饭工夫,就已完成工作,收起铜盒,说道:“好了。”

丁玉郎道:“宫兄原来是易容好手,真是多谢你了。”

“这是雕虫小技。”李小云凝着双目,又仔细看了一阵,才道:“大概没有什么破绽了,你只要小心些,就不会被他们看出来了。”

丁玉郎道:“好,咱们那就开始吧。”

李小云道:“丁兄伤势极重,就在这里坐着,兄弟这就去把他们引来。”说完返身入林,立即伸手从身边抽出长剑,口中大喝了一声。

她跟竹逸先生学习易容,也学会了改变声音的诀窍,因此第一声大喝之后,又换了一个人的声音,大声吆喝,接着长剑挥舞,左手也一记又一记的拍出掌风,好像两个人在树林中叱喝动手,打斗得十分激烈。这样做,自然为了要让站在林外虎头庄的人听到了。庄丁们听到林中有人动手,自然会赶着去报告虎伥和他们大少庄主黑豹的了。

李小云一个人挥剑、舞掌,连声吆喝,却也,打得有声有色,而且逐渐朝林外移去。然后一跃出林,低低的道:“丁兄小心,在下失陪了。”身形移动,一下掠人林去,还没走到一半,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林外窜人,心中暗暗一笑,立即提气跃上一棵大树,隐住了身子。

原来李小云给丁玉郎想的办法,是把丁玉郎扮成花豹侯元,林中一阵打斗,丁玉郎可以装作负伤,让庄丁们护送回去。虎头庄的人自会给他治伤,等伤养好了,就随时都可以离开虎头庄。

李小云回到禅院客房,悄悄穿窗而人。南宫靖依然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看到李小云回来,睁眼问道:“兄弟刚回来吗?”

李小云回到他对面的床上,低声道:“时间不早,快些睡吧。”脱下靴子,和衣躺下,拉过一条薄被,盖到身上,合上眼皮,不再作声。南宫靖心智受迷,她说要睡了,就不会多问,也就自顾自瞑目垂脸,继续运功。

李小云人虽躺下了,但今晚遇上的事情,却一幕接一幕的从心头升起,叫她如何睡得熟觉?她出生在武林世家——龙眠山庄,自小也读过不少书,从小到大,心灵中最钦佩的就是爹。爹一生以侠义自居,为人正直,不但是形意门的名宿,也广为大江南北武林同道所推重,遂有皖西三侠之誉。

但今晚她看到了爹的另一面,为了凯觎南宫靖父亲的一册达摩“洗髓经”,不惜劫持南宫靖,在密室中严刑逼供?虽然掳来的并不是南宫靖,但先前说的要替南宫靖医治所中迷药,显然只是骗骗自己的谎言罢了。爹和霍二叔、谢三叔成名多年,盛名得来不易,何用再去强取豪夺,凯觎人家的东西呢?

南宫靖,原来姓上官,不姓南宫,那么他应该叫上官靖了?她情不由己的睁眼望望南宫靖,心中暗道:他幸亏易了容,有这许多武林高手在找他,真是寸步难行了。哼,这些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什么白道、黑道,为了一册“洗髓经”,就这样不挥手段。师傅要自己和他一起前去九华,不知去找什么人,看来江湖虽大,真正帮助他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还有丁玉郎,倒也是个血性汉子,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抢入书房来,这人一身武功,看来十分了得,可惜他不知道那个南宫靖其实只是侯元而已。都是旋风花害人,不知旋风花又是什么人?南宫靖应该不是旋风花,但从种种迹象看来,南宫靖和旋风花又好像有着关连。她越想越觉得思绪紊乱,只有等南宫靖清醒过来,才能解得开谜团。

窗前已经透进微弱的鱼白,天色正在逐渐黎明。李小云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索性坐了起来,穿好靴子,跨下木床。南宫靖也及时睁开眼来,说道:“兄弟,你一晚都没睡着?”

李小云道:“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靖跟着下床,说道:“我听你呼吸的声音,就知道你没有睡着了。”

李小云压低声音道:“我们要去九华,自然要早些起来赶路了。”

两人匆匆洗完毕,在斋堂喝了两碗稀饭,就离开别峰禅院,奔向大路,朝安庆方向行去。傍晚时分,赶到高河埠,向当地农家借宿一宵,翌晨继续上路,中午在西路道打了个尖。午后天气突然变坏,寒风如剪,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但谁都看得出这是快要下雨的景象。

李小云道:“大哥,我们要快点走了,能够赶到安庆城里,就不怕了。”两人脚下加紧,遁着大路奔行,快到十里铺,天空就打着闪,雷声隐隐,已经洒下黄豆大的雨点。

李小云急忙叫道:“快走,我们到十里铺避雨去。”脚下加快,领着南宫靖往前直奔,她知道十里铺有一座茶亭。

茶亭,顾名思议应该是一座供路人茶水的亭子。但这里的茶亭,却是一座庙宇。正当大路之旁,山门前左右廊下三面都放着长条石凳,中间各有一个茶桶,装满了茶水。进入山门,从左右两边长廊可以通往大殿,大天井南首,则是一座高大的戏台,面向大殿。

李小云和南宫靖奔人庙前的茶亭,雨已越下越大,泼得两人一头一身都是雨水。这时庙前方广数丈的茶亭中,已经站满了避雨的人。两人奔入廊下,第一件事,自然要先拍拍身上的雨水,轻轻吁了口气,现在已经站停下来,才看清茶亭里面这些避雨的人,有贩夫、走卒、商贾、妇女,也有身穿劲装,腰佩兵刃的壮汉,像是镖局中人,形形式式,怕不有二三十个人。

檐外,雷电风雨交作,雨下得越来越大。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尚武,这雨只怕一时三刻停不了,咱们还是到里面去吧。”说话的是一个头戴毡帽的矮胖老者,上身穿一件蓝布大褂,扎脚裤,生得浓眉扁脸,两鬃花白,肩膀极阔,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练武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紫脸膛,五官端正,精饱满,颇有英气,闻言躬身道:“老爷子说得是。”话声一落,朝身后挥了挥手。

戴毡帽老者就举步朝庙门走去,紫脸青年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接着只见十多个穿蓝色短衣的汉子也立即跟着他身后就走。李小云跟爹时常在江湖走动,自然看得出来,这批人该是镖局中人无疑。她也觉得这场雨下得很大,一时停不了,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老照头说得不错,不如到里面去。心念一转,也就轻声道:“大哥,我们也到里面去你说好不?”

南宫靖一切自然以她为主,点着头道:“好。”

李小云转身就走,两人一前一后跨进庙门,折而向左,那是一条长廊,绕过大天井,迎面就是一座宽广的大殿。两人走进大殿,只见龛左首有人生了好大一堆火,已有不少人围在火旁烤着被雨淋湿的衣物,刚才进来的老者和紫脸青年等人已经围了上去。

李小云和南宫靖身上长衫也被淋湿了,很自然的跟着朝着火堆走去。熊熊火光照到脸上,就有炙热的感觉,身上衣衫也开始冒着热气。这一霎间,李小云忽然蓦地一怔,因为她看到前面蹲着的三人,竟会是爹和霍二叔、谢三叔。

差幸自己两人站在他们身后,他们当然不会看到自己二人。她悄悄拉了一把南宫靖的衣袖,脚下往右边移动。恰好一阵脚步声杂沓的往里走来,把两人走动的声音掩了过去。只听一个洪钟似的声音赫的笑道:“好极,这里还生了好大一堆火。”

李小云心头又是一怔,这说话的声音不是暴本仁还有谁来?跟着他身后走入的还有黑豹侯休、花豹侯元和虎伥夏侯前,以及八名虎头庄的庄丁。那侯元自然是丁玉郎乔装的了,看他由两名庄丁挽着走动,可见伤势还没痊愈。

因为暴本仁声音洪亮之故,在殿上烤火的人就有不少回头看去。白虎暴本仁身躯高大,双目凸出,精光闪闪,只一瞥就已看到蹲着烤火的皖西三侠,这真是冤家路窄,口中发出一声洪笑,大声喝道:“好家伙,皖西三侠都在这里,这当真巧极,你们总记得咱们还有一笔账挂着没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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