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冷笑道:“哼,好个忠心耿耿!”
忠顺王也冷笑道:“妱玉格格,不说你流落宫外这许多年,如今这么突然的现身,小王爷不敢怀疑格格身份。格格为何要这般针对我?我且问你,你编排出这等大逆的罪要强加给我,究竟是得了谁家好处?”
妙玉听得不由怒从心起,一张脸涨得通红道:“谁要加害于你?我不过要还我父王一个清白,还贾府一个公道。”
忠顺王道:“好一个清白,好一个公道。你说我做出了这等该诛的骇世罪名,可有何证据?”
妙玉道:“有我父王亲口所说,又有这位空空道人冒死出来指正,还不够吗?”
忠顺王哈哈大笑道:“你信不信,这等人物我一句话便可以叫来一千人,我若使一千人同时说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假格格,难不成你便真成了假的?”
说着将手指向了一侧一个小内监:“你!你可认得这个格格?她可不是贾府找来冒名顶替妱玉格格,好给贾府开脱的?”
那小太监吓得忙跪倒在地,哪里敢说一个字?妙玉气得浑身乱颤,指着忠顺王:“你……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忠顺王却不再理会妙玉,只朝太后道:“太后,妱玉格格的身份小王不敢妄加推测,只是果真如格格所说,曾在贾府中住了十几年,难免为贾府奸人所蛊惑,如今贾府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来,想是格格受人指使,与这妖道串通,妄图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我,好使贾家可逍遥法外,其心可见!小王死不足惜,只是若让先帝如此含冤而死,不能将弑君奸臣尽数诛杀,只怕还是后患,他日必乱我大清江山,还望太后明察!”
“这……”太后听了这话看看忠顺王,又看看妙玉,再看看空空道人。竟也一时拿不出主意来。
好一会子才问空空道人道:“这位道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方才所说的话,可能拿出真凭实据?”
空空道人摇头道:“回太后,虽没有凭证,老道却不敢胡说。”
忠顺王道:“太后,此人必定是和贾府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才这等污蔑小王。”
太后又问道:“你可认识贾府上的人?”
空空道人道:“贾府贾宝玉曾救了老道一命,是因那次……”
忠顺王道:“你居然敢承认同贾府中有勾结,又拿不出证据,太后,还要怀疑小王吗?”
太后更是没了主意,忠顺王又道:“太后,还请这就让我将这妖道拿下,与贾家叛党一同审问,定能查出真相!来人哪,先将这妖道绑了!”
正是乱作一团时,只听外头有人喊道:“且慢,我有话说!”
殿内众人都是一愣,来人正是北静王水溶。水溶进了殿,先给太后磕了头,又给忠顺王请安。太后因问道:“溶儿,你有什么话?”
水溶道:“回太后,小王带了一个人来,看看忠顺王爷认得不认得?”
忠顺王冷笑道:“原来王爷也和贾府串通一气来做戏!有趣,有趣!我倒要看看这回又是个什么人?”
水溶只看了一眼忠顺王,又朝太后道:“太后,此人事关重大,如今便就在殿外,还望太后让他进来当面和忠顺王爷说话。”
太后虽是深信妙玉不会骗自己,却见找来这空空道人也不能令忠顺王折服,心中也没了主意,这忠顺王大权在握,雍正在位时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今雍正驾崩,新帝尚未登基,只恐忠顺王若是出了紫禁城,不知要干出什么事来。
如今见水溶如此说,虽是不信水溶带来的人便能让忠顺王服罪,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得说道:“溶儿,你可不要混闹,到没得让王爷生气。”
水溶道:“溶儿不敢。”
太后道:“如此,王爷请稍安,咱们再见见这人。”
水溶道:“将人带上来。”
不一时,有小太监将一个捆着的人押了上来。
太后皱眉道:“如何绑着?难不成是个囚犯?囚犯的话怎的能作数?”
水溶道:“回太后,却是个疑犯,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是害死了先帝的疑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将目光都聚在那人身上。
那人被押了进来,在厅中跪定了,磕头道:“小民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声音却是嘶哑异常,颇为古怪。
太后道:“下跪何人?”
那人道:“回太后,小人乃忠顺王府长史官。”
太后又问忠顺王道:“王爷,可是?”
忠顺王将身子往一侧移了移,那人抬起头来,朝忠顺王道:“王爷,别来无恙!”
正是忠顺府长史。忠顺王哪里不认得?心中早已没了着落,想这长史不是让孙绍祖带着在外头结果了吗?怎么又好端端的在这里说话?
太后因见忠顺王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又问长史道:“方才北静王爷说你毒死了先帝?”
长史道:“回太后,小人不单毒死了雍正帝,十九年前义忠亲王也是罪民毒死的!”此话一出更是四座皆惊。
忠顺王因喝道:“好你个大胆贼子,居然敢做出如此之事来,来人呐,快将他拉出去斩了!”
太后道:“且慢,容他说完。”
长史道:“王爷,莫急,小的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何妨,只不过,只怕这次王爷要陪小人一同往阴曹地府走一遭了。”
说罢将头仰起来,只见脖颈上有一道骇人的刀口尚未痊愈。忠顺王不由又往后退了两步。
长史道:“王爷,我跟随你这许多年,为你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你便要兔死狗烹了,好歹我命大,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又活了过来。可我做出这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来,早就罪该万死了,只想你陪我一同去阴间面见皇上,咱们再说个清楚吧。”说着哑着嗓子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怪异。
笑了一回,长史方说道:“太后,皇上驾崩之时是不是脸色青紫,嘴唇发白,下腹肿胀,银针探之却又没中毒的迹象?”
太后点头,长史道:“皇上所中之毒,并非来自我朝,那乃是忠顺王昔日在沙俄处寻来的药,乃万年金刚石石粉配以其它药剂所配置,那药入口之后便吸附在胃中,若是用量小并不至人死地,可倘或用药时间长了,或者一次服用过量,那石粉又重又硬,这分量一够顿时穿破肠胃,夺人性命。皇上和义忠亲王便都是被这毒物害死的。”
北静王道:“你为何要毒死先帝和义忠亲王?”
长史道:“回王爷,小人哪里有那胆子,都是忠顺王指使的。十九年前,因忠顺王素与义忠亲王不合,又恐义忠亲王得了皇位,因多方打听,知道这空空道人颇有些门道,便差我去寻他,让他施法魇疯了义忠亲王,可后又觉要斩草除根,方寻来这毒药,混在义忠亲王饭菜中,慢慢将其毒杀了。”
“后又听说义忠亲王有一女逃了出去,于是这十八年间,便四处探查,要将这逃出去的格格寻到害死。后终于让我探得,这个格格如今正藏匿在贾府之中。”
“贾府宁荣二公在位时便是极力拥护义忠亲王的,因忠顺王早就视它为眼中钉肉中刺,无奈贾政之女进了宫倍受宠信,被册封为贵妃,忠顺王才不敢将贾府如何。”
“如今两处并作一处,元妃又怀了身孕,若是让元妃生下个一男半女,势必更要得宠,那贾府便更难扳倒,藏在贾府中的格格便也更无法斩除了。”
“于是忠顺王便买通了御膳房管事,将那金刚毒物渐渐地混在元妃日常饮食中。却不知是因元妃平日里饮食有限,还是这药时日太久过了性,元妃却只是病了两场。”
“眼看元妃生产在即,忠顺王再坐不住,便要我好歹毒死元妃。我只得一次放了几倍药量投在元妃的羹中,岂料元妃还是没胃口,那碗羹却被皇上误食了,故而毒死了万岁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众人一听,这长史所说的种种事都和妙玉、空空道人说得贴切,太后因问道:“我问你,可有凭证?”
长史道:“回太后,那金刚石粉如今在忠顺王府中还有,便藏在忠顺王书房一处隔断中,那御膳房中掌事太后还请速速使人将其拿下,小人愿当面与其对质。我为忠顺王谋事这许多年,早料到了他要杀我灭口,因早将其它罪证藏在一处,如今甘愿去取……”
北静王喝道:“禁卫,快将这忠顺老儿拿下,再速速将那御膳房管事也捆了来!”
殿外禁卫听了答应一声,便往里头要拿人,哪知忠顺王却猛的蹿到凤座之前,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太后喊道:“我看哪一个敢上前一步,我便结果了她!”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