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们不仅不是兄妹,反而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被红豆汤呛了一下,半晌缓过气来:“什么?”
秦妈妈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唏嘘着正要将她的听闻告诉我,刚刚送走客人的苓芩儿揉着酸痛的腰,凑过来听我们聊天。
“秦妈妈和沐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从秦妈妈身后蹿出来,吓了美妇人一跳,秦妈妈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抚了抚胸口,不轻不重打了他一巴掌:“瞎闹。”
他吐了吐舌头从旁边端了碟南瓜子,倚在柜台上好地看着我们。
“这事情你知道。”秦妈妈一脸无奈,“七儿和金铃子的事。”
苓芩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嗑瓜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怎么聊起他们了?”
他看了看四周,向前探了探身子,低声问道:“是不是金铃子又对七儿下毒了?”
我一惊,秦妈妈慌乱摆手:“可没发生这样的事,你别乱说啊。”
听闻是我们随意聊到此事,苓芩儿便不再多问,乖乖在一旁听秦妈妈向我科普,不时添点细节。
原来七儿与金铃子都生在邻县的沿海村落,那处家家捕鱼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过着平静的生活。
一日天清气爽,捕鱼的村民们最近一次出海收获颇丰,刚巧赶着集市变卖海货贴补家用。
年方十二的七儿来金铃子家中送新鲜的鸡蛋,无意间撞见她的父母在争执。
他屏气听了一会儿,发现金铃子的父亲竟然在私下倒卖官盐。
虽然不少渔民家中都有制作咸鱼去集市售卖的传统,但在盐巴被官府管控的年代,贩卖私盐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曾经就有渔民以腌制咸鱼为借口领取官盐,实则克扣腌制盐巴从中牟利,结果被官府发现处以极刑的先例。
七儿在逃跑回家的过程中打翻了篮中的鸡蛋,他被自己偶然撞见的事情吓得脸色惨白,大病了一场。
他曾幻想此事可以在他白驹过隙的年岁中潦草揭过,却不知道早在病中就已梦魇胡言,被他信任的父母听了个一干二净。
官衙的人来得很快。
他埋没在村民当中,看着金铃子的父母戴着镣铐和枷锁在他面前走过,那年仅九岁的幼女还不懂发生了什么,满鼻子满脸晶莹的泪水。
那一声声的嚎啕如刀子在剜他的心,他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却见父母捧着官府给的银两欣喜若狂,他这才知道自己无心犯了多大的过错。
流言纷纷,后来金铃子的父母被斩首,他听闻金铃子在慈幼院被人欺凌,食不果腹,便暗自偷了家中的钱财去寻她。
谁料这笔银两半路就被贼人抢去,他一路潦倒救金铃子出来,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终于在冬日中,在女孩高烧昏厥的时候,遇见了祀柸。
秦妈妈说完之后我们叁人安静了许久,苓芩儿长叹一口气收拾他嗑出的瓜子壳,我怔了半天,问道:“七儿不是...?”哑巴吗?
秦妈妈了然:“金铃子曾在七儿的饭食中放了磨碎的楝实想毒害他,好在被苓芩儿撞见了,没能得逞。”
一旁的苓芩儿啧啧摇头:“沐姑娘你不知道,那女娃娃凶得很呢,对着七儿骂‘都是因为你,我的爹娘才会死!’”
自那以后,七儿便再不说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