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怀了身孕了,容丫头。」他再一次告诉她,语气十分肯定。
她有身孕了……
木蓁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仍旧平坦的小腹,看着霍璟尧肯定的情,她终于相信她已经怀了身孕的事实,她怀了仇人之子的骨肉的事实。一股泪意直往上衝,她眨着眼不让它泛滥成泪水。
「对不起,我先回房。」她站起来快步的走回房,当房门閤上的剎那,她眼中的泪再也隐忍不住的落下。
更夫巡视着深夜的街道巷弄,三更的梆子声回盪在安静的夜里。民宅里,一扇房门轻轻的打开,木蓁容从房里走出来,皎白的月色照在她身上,苍白的雪顏上美丽的瞳眸盛载了满满的无助。她抬眼望了下高掛在天空的无暇明月,一抹凄沧的笑容浮上她嘴角,如此洁白的月光照亮不了她未来的路,而飘送在空中的暖和微风,对她来说却如同十二月隆冬时节里的刺骨寒风一般的冷入骨髓。
她举步来到前厅,掀开摆在角落的木箱,从中取出一小把红棕色的颗粒药材装入一旁的药壶里,便拿着药壶来到屋后的灶房,她俐落的升火煎药,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碗褐色的汤药便完成。
她坐在一旁色复杂的注视着桌上那碗冒着热烟的药汁,许久都提不起勇气喝掉它,只因那碗药是用麝香所煎出来的打胎药。
一切都要怪她自己,为何那一夜她没有推开君允怀,反而呢喃着他的名与他一同缠绵共赴巫山。他爹是她仇人啊!她怎能让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教她如何对得起被杀害的义父一家和其他所有的师兄弟们?
紧咬住牙关,她端起碗就往嘴边送去。这个孩子不能留,倘若今日她和君允怀不是因为这样相识,或许她会满心欢喜的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但是满门的血仇让她就算想留也不能留。
她张开嘴就要服下手中的打胎药,属于麝香的独特香气窜进鼻中,反胃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立刻放下碗深吸几口气。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端碗服药,几次下来还是无法喝下半口。最后,她摒住气强迫自己灌药入喉,但下一瞬间她便忍不住的将满口药吐出来。
泪水剎那间夺眶而出,她一挥手将碗打落,抱着颤抖的身体蜷缩在椅上,不断涌出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让我怀了他的孩子?我只不过是想要忘了他而已,为什么要把我忘了他的机会夺走,让我想忘也忘不了?」
她哀伤的泣语着,椎心的痛狠狠的折磨她,皓齿咬伤了唇也不自觉。「如果你不是他的孩子就好了,如果你爹不是君允怀就好了……」
灶房外一道白色身影闪过,霍璟尧沉着脸走回房,方才的经过他全都看见了,看到木蓁容如此伤心,他便感到万分的不捨。
打从和她相识以来,他不曾见她掉过任何一滴眼泪,但今晚她却为了君允怀洩露出她从不轻易示人的脆弱。在他诊出她怀了身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君允怀的,那日在杭州的客栈中见到他,只不过当时客栈中客人络绎不绝,所以君允怀并没有看到他。
这个傻丫头。霍璟尧忍不叹了口气,明明就已经是爱他入骨了,却又傻得不肯去面对,到底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