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低头看着她,眼眸中尽是择人欲噬的杀意:“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挑拨我和夫人之间的感情。”
郑喜儿惊怕道:“妾不敢胡说,您手上的那幅画,画中人就是您的夫人。”
周十六头皮发麻,被这劲爆的消息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他摸了摸脖子,担心伯父会杀人灭口。
萧洛兰一怔,十分稀里糊涂。
周绪冷冷一笑:“然后呢?代表什么。”
郑喜儿张口欲言,就被打断了。
“代表废帝是一厢情愿,而我和夫人是天作之合。”
郑喜儿满头大汗,终于想起来求饶。
周绪扔掉那张画卷,心中戾气横生,拍了拍脑袋:“这么多天我忙于正事,倒是忘记收拾你们了。”
“是我的错。”他装模作样道。
“将军饶命啊,”郑喜儿跪地求饶:“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将军仁慈,您已杀了废帝,就饶我这前朝可怜人一命吧。”
“没事,杀你们郑家不过是顺手的事。”周绪狞笑一声。
周绪将她扔出了温暖如春的太液殿,一抬眼竟看见了默不作声的夫人。
萧洛兰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闹剧,又看了看余怒未消的周郎,他莫不是在吃醋…?
第344章
太液殿, 周十六见情况不妙,早就跑了。
萧洛兰看着地上的画卷,不知为何有点尴尬, 等瞧见周郎的黑脸时,又有一点好笑, 她抿了抿唇, 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唇, 刚才憋藏在心里的伤心一驱而散。
周绪原先恼怒的很, 待发现夫人站在主殿上方, 轻轻柔柔的对他掩唇而笑,清雅温柔落了满身,他的戾气没由来的消失了一小半,他走上前, 因还有余怒, 胸膛发出的嗡鸣声震震的, 下意识压低了嗓音:“夫人怎么来了?”
“我…”萧洛兰没发现婉娘的身影, 口中话转了个弯:“我有事找你,看见章友恭在外面,还以为你也在这。”
周绪揽着夫人的肩膀,两人一起坐在大殿上的玉石矮塌上,面前还有周十六吃了一半的葡萄果盘,以及冬季难得见到的鲜果。
“夫人找我什么事?”周绪看向夫人, 率先问道。
“晴雪出宫去找阿木玩了。”萧洛兰道:“我也好几天没有见到阿木人了, 便想问问周郎你把阿木弄哪个职位上去了。”
周绪捏着夫人的手腕, 发现雪色的狐裘好似不怎么保暖, 夫人的手温凉温凉的, 想必还是那次落水的时候伤到身子根骨了, 没有痊愈,他一边想着,一边回道:“再怎么说阿木也大了,哪能成天住在宫里,他作战一向奋勇当先,屡立大功,又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我登基以后打算封他一个建业侯,就住在长安城里,若是他和晴雪两人事成了,再封他一个国公兼龙骧将军一职。”
萧洛兰吃惊不小,她可是知道周郎之前也不过得了一个国公之位。
“这…是不是荣宠太过了?”萧洛兰犹豫道。
周绪笑道:“我的女儿必要一等一好的,假如以后两人有孩子了,是女郎就封郡主,是男的就封世子。”
“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到孩子了。”萧洛兰觉得周郎想的有点远。
周绪却是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忽然叹气了?”萧洛兰忍不住抬手抚触上周郎的眉心,那里皱痕深深,自从到了长安,周郎一直就很忙,除却一开始的开怀兴奋,剩下的就是忙碌操劳,做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绪握着夫人的手亲了亲,他的目光深沉悠远又夹杂着一些遗憾,语气寂寥道:“不瞒夫人说,我有时候会想着如果我们有一个亲生孩子,他是何等模样性情,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夫人多一些,若随我的性子,假若是个女郎定是要无法无天,像个混世魔王的。”
周绪笑起来:“儿子如若随了夫人的性子也很好,君子端方,坚强自主,不管是女郎还是小子,定是极好极好的。”
萧洛兰怔了下,刚想开口。
“我知道,慎之和晴雪都是好孩子。”周绪眼尾笑眯出皱痕:“我也很爱他们,就如同你爱他们一样。”
“只是人难免俗,我也是一个凡人,所以会偶尔这样想想。”周绪摸着夫人玉容,讲开以后豁达道:“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晴雪,慎之都大了,无需我们操心了,况且我与夫人情比金坚,有没有孩子其实也无甚紧要。”
萧洛兰听了,慢慢依偎在这人怀中,这次反而是周绪愣了一下,他缓缓收紧手臂,将夫人搂紧了一些,其实心底还有一丝愧疚。
大概爱一个人就是感觉给她的不够多,时感亏欠。
“其实…刚才我进来时是很伤心的。”萧洛兰声音很轻,太液殿很安静,大殿外溯风回雪,卷进殿内,飞舞千重华纱,将她的话也吹散在华丽的太液殿内,愈发轻不可闻,好似幻梦中的耳语一般,周绪搂着夫人细腰的手一紧,他低着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什么?”
大约是夫人的话来的太过突兀,周绪一向敏捷的思维迟钝了一瞬,亦或许,是他有些不可置信,夫人羞怯内敛的性格有多难撬开心扉,再没有人比周绪更清楚了,谁能真正走进她心中得知她所想呢,除了女儿外,令周绪感到嫉妒的居然是早已作古百年之久的大楚仁宗,只因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周绪想象不到一个诺大的帝国不需要皇帝,它们该如何维持运转,时常觉得夫人那边的世界应是书本里荒诞离的仙之所。
周绪听到夫人的话,回过来,稍微一联想夫人前面说的话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他像是毛头小子一般追问个不停:“夫人刚才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洛兰耳尖脸颊通红一片,根本没有勇气看周郎,只盯着他衣领处的绣纹看,嘴唇翕动,想再说一遍却没了刚才涌上心头的莫大勇气,她眼睫扇动不停,轻抿着唇,难为情的臊红了脸。
“好夫人,再说一遍。”周绪哪里肯放过夫人,他禁锢住夫人腰肢,直接用另一只手抬起夫人雪白的下巴,让她看向他,眼偏执的追着她的视线,也顾不得夫人此刻满脸通红,见夫人还要躲,自己将头蹭了过去,让她挤在自己怀中,耳鬓厮磨间,滚烫的呼吸洒在萧洛兰的脸上,萧洛兰怀疑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她被逼的没办法,只得小声的又说了一遍,因为羞赧,她说的声音不大,可等注意到周郎渐渐灼热的眼时,她似乎又不那么紧张了。
于是,她慢慢看向他的眼睛。
周郎的眼睛是黑色的,硬朗端正的脸上随处可见风霜沧桑,浓眉压眼,眼型又狭长,面孔严厉又威严,这就导致他稍微一冷下脸,就有种不好惹的肃杀之气,可他现在睁大了眼睛,有微簇的火苗在他的眼底炸开,尤其是她说完以后,他在笑着,以至于完全软化了他表面的坚毅冷酷。
萧洛兰总是能被这人的坦诚触动到心灵,真算起来,反倒是周郎敞亮心怀的多。
周绪抚摸上夫人的脸颊,云霞氤氲着她的脸,他控住不住的笑起来,难以形容的兴奋和高兴充斥着他的胸膛,微利的犬齿也从唇间刺了出来,野兽般拱着夫人的脖颈处,像是挖掘到最珍贵的宝藏,犹不满足,得寸进尺的紧紧追问“夫人是以为我在太液殿这里看那什么贵妃跳舞,才伤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