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兰缓步走到周宗主面前,发现这人眼底黑沉沉一片。
“慎之没和你一起回来吗?”萧洛兰疑惑道。
周绪牵过夫人的手坐在首位,端起鸡汤就饮了一口,等全部喝完了才道:“不用管他了,我们先吃。”
“你和慎之这是又闹矛盾了?”萧洛兰坐于周宗主身侧,语气有些无奈,这父子俩怎么回事,她还想多说几句,发现女儿和清河进来了,便停下了问话。
“吃饭吧。”萧洛兰准备等会去慎之那里看看。
“阿娘,这是阿兄买的烧饼和红豆甜饮。”萧晴雪把食盒放到桌上,芳云上前取出分之。
驴肉火烧一人一块,红豆甜饮独两份。
萧洛兰望着红豆甜饮,问道:“慎之人呢?”
萧晴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阿爹平静的脸,道:“这些是阿兄好友谢氏郎君送过来的。”
“谢郎君送完就离开了。”
一顿饭吃的沉默无声,萧晴雪对阿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安,她如今有了官职,军师中郎将,吃完饭后自当去府衙上班的,而清河表弟也没身份插手周家家事,家里只能靠阿娘了。
萧洛兰察觉到女儿关心,眸色温暖,叮嘱道:“吃完饭快些去府衙吧,以免迟到了。”
“我知道了,阿娘。”萧晴雪应道。
“蒋大已经在府外门口等着了。”周绪知晓女儿惫懒的性格,提醒了一句。
萧晴雪一惊,连忙出门,连对阿娘的再见也没来得及说,萧清河默默退下,房内只剩二人。
萧洛兰盛了一勺红豆甜饮,软糯糯的豆沙里还有几颗小圆子,吃起来香甜可口,见周宗主一张冷脸吓人不说话,手腕一转,重新盛了一小勺红豆甜饮递至这人嘴边。
周绪望着夫人笑意吟吟的模样,手碰了碰她的鬓发,冷硬的色缓和,还是用了一勺。
“已经没人了,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们两人发生什么事了吧?”萧洛兰道。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知道忤逆了。”周绪将那碗红豆甜饮拿过来,亲自喂夫人。
萧洛兰明显不信,蹙眉道:“你是说慎之吗?他对你一向孺慕孝顺,怎么可能忤逆你。”
周绪喝了口茶,贴身长刀横于膝处,手肘靠食案端着一碗红豆甜饮,另一只手用温帕细细的擦了擦夫人的唇角,只简单说了一句。
“那孩子心里有怨。”
萧洛兰一怔。
“还有嫉妒。”周绪对着夫人微笑道。
萧洛兰根本没听明白,却觉得这样微笑着的周宗主比刚才冷脸的周宗主似乎还要吓人些,她咽下甜软的红豆沙,就想起身,周绪拉住夫人的雪腕,让其坐下来,将昨晚以及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慎之说,以后他成亲了,定会对妻子好。”
周绪目光玩味,冷笑道:“他这是在向他老子发火,表达满心的不忿。”
萧洛兰迟疑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没有。”周绪凑近夫人:“他就是在怪我对他娘不好,尤其是有了对比之后。”
萧洛兰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周绪抬起夫人的脸,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夫人雪白的下巴:“我对夫人越好,慎之心中就会越发怨怼我。”
“自然也会稍微的嫉妒一下夫人。”周绪倾身,吻着夫人莹白的耳尖,感受到了不明显的战栗。
萧洛兰从不知道慎之心思居然这般重。
“红豆甜饮本就是我买给夫人喝的,当时只买了一杯。”周绪玩着夫人的手,继续说起后面的事:“慎之想着晴雪没有,后面又去买了一杯,让谢德庸送过来了。”
萧洛兰全部听完,又隐隐担心起了慎之的心理状态。
毕竟周宗主那两句话,比杀人诛心不妨多让,慎之还极度崇拜孺慕他父亲,尤其是小时候还被换过一次,心理本就有创伤,万一刺激过头怎么办?
“我还是去看看慎之吧。”萧洛兰有些不放心。
“看他做甚?”周绪凉薄冷淡道:“既不类我,要他何用。”
萧洛兰怔怔看向外面庭院,轻声道:“以后别这样说了,这话很伤人心。”
她仅仅旁听,就感觉到难过了。
如果以后她和慎之实在母子缘浅,萧洛兰也不会强求,但无论如何,萧洛兰都希望慎之可以好好的。
“我们就不下江南了,明天我对十六说一声,春夏天在阆歌也挺好的。”萧洛兰道。
“我觉得不好。”周绪道。
萧洛兰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忧愁,似春雨蒙蒙。
晚间时候,慎之来明心堂用飧食。
父子俩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萧洛兰觉得周宗主的性子更古怪瘆人,对慎之的教育简直就是拿刀子往慎之的心里戳,不仅戳还要搅个稀巴碎那种。
而慎之不过一天时间,就变成了阴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