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嘴角泛出冷意。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宝亲王的府邸,赵青山摇着折扇望着金光闪闪的宝亲王府邸,汉白玉做成的门前狮子威风凛凛,金璧台阶,气派巍峨。
先帝对宝亲王不薄,当年派了三千工匠提前为他建造亲王府邸,赴任时又带了舞姬乐师,宫婢奴仆御医太监,光是伺候的人就不计其数,另有两千甲士,一万户的食邑,后因主公大破突厥,先帝龙心大悦,又赐了宝亲王三千户。
而宝亲王除了自身的亲王之位还兼任阆歌大都督,有自己的官邸大都督府,他曾经也有自己的班底。
先帝为了能让宝亲王可以和主公分庭抗礼,给了他不少超格的待遇,不过没用,幽州这地对长安来的人敌意甚重,没人听他的,宝亲王来到阆歌没几年,他大都督府里的班底就死的死,散的散,官邸官职人员多为摆设,被主公彻底架空,实际内务还是在节度使大人派系手中。
今年宝亲王的日子尤其难过,自从拓跋阿骨查到了回燚弓/弩一事,主公对宝亲王府的监视越发森严,可以说,在主公的掌控之下,这位尊贵的宝亲王一家几乎在坐牢。
只不过这个牢房很大,很漂亮,在阆歌,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盯着他们,宝亲王的嫡长子早就请封了嗣王,为宝嗣王,其余儿子各封了郡王,郡王的儿子则封为了郡公,除却嫁人的女眷外,宝亲王这一大家子现在就相当于我为鱼肉的那块鱼肉。
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
至于赵青山为何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他现在就是大都督府衙的长史,为大都督府的一把手,先前主公因为宝亲王识相把大都督府的权利交出来,对宝亲王松泛了一些。
如今来看,说不得当初宝亲王心里有鬼就想着给主公卖个好,虽然他卖不卖好都改变不了他的处境。
有时候赵青山觉得当今圣上对这位大伯还真是够狠的,他从不正式宣诏让宝亲王回来,让他就和其他皇室宗亲一样在长安遥领虚职,而是把他就按在了这里,并且从表面上来看,圣上对他还十分优厚。
除却宝亲王的大儿子,他连宝亲王其他的儿子都封了郡王,女儿封了郡主,孙子也早封了郡公,国公,这是非常罕见的,宝亲王这一家说出去的名头一个个唬人的很。
可实际呢,他们在阆歌什么也享受不到。
周慎之下马的时候,望着紧闭的宝亲王府的鎏金大门,上面的宝亲王府四个大字在日光下亮的刺眼。
前几日,嗣王和嗣王妃带领着一干郡王们上门隐含悲伤的请他让他们带着宝亲王去长安看病。
如今,他倒要看看这宝亲王究竟病了没有。
萧晴雪跟在继兄身边,眼看着这门外面一个侍卫也没有,这是躲起来了吗?
陆思远上前扣响金色的铜环。
大门几乎是瞬间就被打开了。
宝嗣王带着一众人等站在门内,身边侍卫环绕,等看见周慎之后面被黑布蒙起来的大棺材,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大冬天的,额头冷汗密布。
“敢问少将军来此何事?”宝嗣王是个头发略白的中年男人,他略挺了挺腰,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些虚。
“父亲得知宝亲王重病一事,便派我携礼探望。”周慎之道。
宝亲王府众人望着明显是棺材板一样的东西,一时间又惊又怒又惧站在原地。
“思远,把父亲的礼物送进去。”周慎之道。
“你们,你不能进!”宝嗣王率先大声道,而后让府里的侍卫阻拦,一边道:“父王病重,不宜见人,少将军还是带着礼物请回吧。”
陆思远带着麒麟卫犹如饿虎扑羊,尤其是麒麟卫这帮人个个膀大腰圆,凶恶煞,像拨小鸡一样把王府里的侍卫推搡开,随后合力将棺材放在了庭院空地上,发出震响。
躲在后面的王府女眷惊慌成一团,隐有哭泣之声传来。
萧晴雪偷偷看了一眼阿兄。
这,这和她预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她还以为出来的人会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那种,结果,宝亲王府众人比她想的还要外虚中干,反倒是他们这一方像是大反派一样。
“来人!管家!把它丢出来!”宝嗣王怒吼道。
周慎之看向他,表情一直很平静:“嗣王殿下,这是我的父亲送给宝亲王的病礼,还请不要浪费我父亲的一番心意。”
宝嗣王一张脸涨的犹如猪肝一般,手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惊怒交加之下,眼睛一翻,竟是晕过去了。
王府众人连忙抬着他往后院去,闹成一团。
周慎之看了一会,对阿妹说道:“好了,礼也送了,你也看过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晴雪噢了一声,十分听话的和继兄回去了。
他们走后不久。
宝亲王府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披着锦衣走了出来,望着院中的棺材,气的胡须乱颤,血气上涌,怒不可及,跳脚道:“还不把它给我劈了!留着它咒我死吗?!”
一直昏睡的宝嗣王带着一家人等抱住宝亲王的腿,哆嗦道:“父王,万一周蛮子哪天心血来潮来看它怎么办?”他再气也只敢丢出去,而不敢把它弄坏了。
宝王妃被奴婢搀扶坐在紫檀木椅上,一口气被气的直喘不过气,猛地摔掉桌上的茶具,哭道:“这一天天的过得是什么日子啊,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嫁给你们家,不若今晚我挑一根白绫自缢算了,也好过被当作犯人看管着。”
众人又围着宝王妃安慰起来,吵的宝亲王耳朵嗡嗡疼,他猛地站起来,俄而又重重倒在了棺材旁,黑色的棺材上面漆味很重,闻着刺鼻,一看就是新做的。
宝亲王跌坐在棺材旁,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一向注重养生长寿的他仿佛瞬间垂垂老矣,他想起了很多,想到了他佛口蛇心的先帝弟弟,想到了吃人笑面虎一般的当今圣上亲侄子。
老人望着天空,三寸之大,困了他十几年。
“他是在报复我们…”宝亲王喃喃道,心若死灰。
回到周宅以后,周慎之先处理了一会公务才回到自己的笔落阁,随后进了自己的书房。
他的书房很大,父亲不喜读书,他却是不能不读的。
练了一会字后,周慎之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让门外的书琴进来,吩咐他去城外看看父亲他们的队伍到了哪里,若是近了,他就出门迎接,若是没有父亲他们的踪迹便算了。
书琴离开以后。
谢德庸悠哉悠哉的端着一盘葡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