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等冬雪退下以后,主公也不装模作样的看书了。
崔什子见主公终于不走了,但刚好站在窗前位置, 这下好了, 不光雪景没得看, 连光线也暗了几分。
他看主公一脸严肃, 面容冷刻的, 这不知情的, 还以为主公在思考什么重大军情。
崔什子不禁抽了抽嘴角,在他周围所有成了亲的认识的人中,只有主公一人是最人不可貌相的。
谁能想到,在外冷酷无情,恶名可止小儿夜哭的幽州节度使大人,在私下竟是这个样子的。
“主公。”崔什子揉了揉额角:“主母只是提前几天回去,您若不放心,多抽调一些玄甲营铁骑护送就是,而且主母军队还未到古阊,刘仁肯定就带着人来接了,您无需担忧。”
到了古阊就是自家人地盘,就更不用操心了,说不得少主得到消息,也会带人前来迎接。
崔什子不懂主公在想什么。
周绪坐在崔什子对面,拿起旁边的干净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过了一会说道:“我知道。”
周绪喝了一口茶,直接嚼着茶叶,他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
其实夫人说的理由都很充分,她跟着自己出来几个月了,现在战事平定,她想回去看看晴雪也无可厚非,周绪知道在夫人心中,晴雪一向是重中之重的。
况且,出征前夕,本就惹的夫人不愉快,两人之间差点有了间隙,这一路上,勉强算是走过来了。
崔什子见主公都把茶当酒喝了,便又提了个建议:“您若不想主母先走,与主母好好商量一下延日一起回程,不就行了。”
“夫人既然说出口了,就说明她有这个打算,我若拂了她的话。”周绪想想就摇了摇头:“不好。”
她是他的夫人,哪怕只是一句平常之话,下面的人也要慎重小心的对待,既然夫人已经说出了口,他再驳了这样不妥,主要是周绪感觉这次自己再不答应,夫人怕是会生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涉及晴雪的事,夫人总是格外在意的,他也要小心对待。
“况且金犇他们还没回来,等到了回燚我再宴请众将士,处理战后事宜又要花费一些时日,夫人定是不想等的。”周绪又道,夫人爱女心切所以归心似箭。
崔什子低头执子下棋,自得其乐的与自己同下,闻言头也没抬的说道:“您在犹豫。”
周绪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他的确在犹豫不决。
崔什子下了一会抬起头来:“主母留在回燚,您担心主母会生您的气。”
“让主母提前离开的话,您又无法抽身与她同道。”
崔什子说完觉得爱情这东西还真是妙,谁能想到如今的幽州节度使居然也会有如此儿女情长的时候。
周绪狠狠的揉了一把脸,最终还是道:“还是如夫人的意吧。”
崔什子笑道:“您就这么怕主母生气?”
周绪听了,一本正经道:“文若你还没成亲,不懂婚后之事。”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怕不怕的,我与夫人一向是情投意合,怕这一词勿要再说。”
崔什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惧内。”
周绪:“……”
崔什子难得见主公吃瘪,好问道:“主母生气起来很可怕吗?”
他虽然是主公的心腹,但终究还是男人,不好与主母走的太近,但依他看来,主母是一个让人相处起来如沐春风的人。
崔什子想象不出来那么温柔的主母生气起来是什么模样,能制住一向专横独/断的主公。
周绪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崔什子:“夫人就算生气也是貌美如花的。”
崔什子想到主母艳冠幽州的容颜,赞同的点了点头:“主公说的极是。”
“那您还怕主母?”
周绪说道:“不是怕。”
他想了想又说道。
“是爱。”
第0章
冬雪快速的收拾东西, 这次回去温度可不比来的时候了。
炭盆,手炉,大氅, 狐裘,绵衣, 皮靴, 耳帽还有路上所需要的一应物什, 零零碎碎的, 没过一会就收拾出了一箱子, 她要把主母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给考虑到了,从主公那里回来,她就告知了那些门客们, 让他们也准备好了, 若有缺的快快补齐了。
整个小团队迅速的动了起来, 就连经常跟在主母身边的郑鱼心也忙去了, 还带着何进师傅,队伍里的昆仑奴和侏儒们以及剑客很少出现在主母面前,倒是主母得知老驼背也就是尹老先生也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吩咐她多关照一下尹老先生,若老先生有缺的可以帮他置办一下。
冬雪告诉老驼背的时候,那个左手畸形巨大的老驼背愣了一下, 而后用手擦了擦身上的衣服, 豁口的大门牙一笑就出来了, 说着一口的幽州北地话, 让冬雪代替他多谢主母的关心。
在冬雪看来, 那个老驼背真是走了运了, 明明也很少往主母面前凑,经常一个人蹲在军纛下喝着北地的烧刀子,喝上几口就唱上几句小调,醉的狠了,就佝偻着身体回屋。
军中将士因他先前随军出发举纛对老驼背也有几分敬意,偶尔会有几个骑卒扔小半只烧鸡给他打打牙祭,插科打诨间,老驼背的人缘竟也慢慢的好了起来,在一众门客中,他是和骑卒们走的最近的一个。
冬雪经过椒风殿时,看到了主母坐在榻上缝制着白狐围脖,身边小箱子里还有已经完成的手套绵袜等物,主母说是手套,在他们北地,冬雪更习惯称呼暖手筒,或是手衣,不过作用都是差不多的,主母这个称呼似乎更贴切一点。
用的都是上好的皮毛,手套里还夹了一层保暖的丝绵,可以说是拳拳母爱都汇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