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晨星原本,浅薄狭隘的想法里,母亲对他和对邻家的弟弟都一样好,甚至总会让他让着点弟弟,总让他有些吃醋。
毕竟,袁漓这么好,这么好。
直到十八之后,得知了一些不该他知道的真相,他陷入了一个误区。
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她才能做到一视同仁?
自己亲生母亲不是袁漓,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怎么称呼才是对的呢?
赵晨星甚至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太过淘气,导致经常气得袁漓流眼泪生闷气。
他这么坏,经常惹她生气,是不是做错了,他不该如此的……
放肆。
也是自从那以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处于他生命前十八年的母亲。
他以为自己的十八岁是个分水岭,是成长,是成熟;孰不知,直到现在,他都一直在退步,在疏远,用自己最浅薄的认知去揣度他人。
母亲,这个词,很伟大,很沉重。
不是所有生了孩子的人都配冠上这个皇冠的;也不是所有没生孩子的就不配戴上皇冠的。
欲戴皇冠,必先承其重。
他的这位母亲,承受了更多的不为人知的重。
她费尽心力,献出自己美好的芳华,带了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他不由得想起他和江黎月只有四五岁的时候……
那段时间,院里幼稚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流行开始讲鬼故事,他们班也不例外,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泼猴课间讲了个鬼故事。
把江黎月吓得小脸煞白,那个时候赵晨星自己也小,也害怕,两人手牵手一句话没说回到家。
当天晚上,胆小鬼江黎月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惨白着脸哭着缩进赵晨星被窝里。
那时候两人在一个房间,大冬天的,两个被窝筒。
赵晨星一般来说睡得很死,那天估计真有点情绪不稳,睡眠不深,被江黎月一弄就醒了。
小孩子,夜半黑着灯,一个哭,另一个不管什么原因,也准哭。
小太阳赵晨星也不例外。
等阿姨把楼上的袁女士叫醒的时候,江黎月已经哭撅过去了。
袁漓当时没有注意到赵晨星的情绪,以为他没什么事,就去医院陪江黎月的床。
可是,那个时候,他也很害怕,他的房间这么大,晚上只能点着灯缩在墙角的被窝里自己安慰自己。
之后江黎月生病愈回来,赵晨星还冷了他好几天。
袁漓从医院接江黎月回到家,小赵晨星无视江黎月期盼的眼,直接跑到袁漓跟前搂着袁女士脖子闹,说他想要哥哥姐姐。
旁边坐沙发看报的赵璟听到了,放下报纸饶有兴致地顺带问了句:“哥哥姐姐怕是没有,小晨星想不想要弟弟妹妹啊。”
赵晨星心里觉得都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可以,只要能在他害怕的时候有人陪他就行,更不要江黎月这个废物点心。
而且,江黎月这么柔弱,真遇上什么事,还得是他顶在前面。
这么想着,心里更是生气,不免悄悄瞪了一眼江黎月。
还略带病气,脸色发白的江黎月看到后,脸更白了一层,本就敏感的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惹哥哥生气了。
江黎月糯糯道:“晨星哥哥……”你有我还不够吗?
袁漓听完当即剜了一眼赵璟,摸了摸江黎月和赵晨星的头,而后很温柔地对自家大儿子说:“家里有两个宝贝就够我忙的啦,如果再来一个,可能会分走更多我的爱,小星儿愿意吗?”
当时赵晨星想了想,不行,一个江黎月已经分得够够的了,不能再多!
于是他撇撇嘴道,放弃道:“好吧,我不要哥哥姐姐了,一个江黎月就够头疼了……”
后面的‘头疼了’他说得很轻,没人听见。
江黎月不由得弯了弯唇角,白净的小脸飞上丁点粉色。
他依稀记得,当时袁漓摸他的头很暖。
之后赵璟和袁漓还说了什么,赵晨星记忆有些模糊了,大概就是再劝了劝袁漓。
劝袁女士生二胎这事不止发生这一次,总有契机让赵晨星抓住,适时劝导。
那时候赵晨星和江黎月上了高中,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小秘密,赵晨星琢磨了很久,觉得需要再让他爹妈生个继承人。
他爹的态度一直很明了,两人感情如胶似漆,他爹倒是经常在袁漓旁边耳语说要小宝。
障碍还是在袁女士。
当机立断,趁着某天赵父回家早,赵晨星思索了一番,在饭桌上跟赵父提:“爸,你们要不再生一个?家里就我一个,等我们上大学了,妈不会很孤单?”
袁漓当时帮他和江黎月盛汤,闻言笑得汤都抖落出来了:“你现在就开始想这个?不会的!我要是孤单了,我就跑你大学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