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程珩一现在这个阶段,即使医院看重他,给了远高于其他同侪的薪资,但报酬依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丰厚。
程珩一抬眸,从阳台往外看。
雪下得更大了。
华灯初上,北京这座城市被繁华装点,到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却没有一处能容纳下他的地方。
雪花忽地落在他的眼睫,携着凉意。
“够住了。”他说。
挂了电话,程珩一在阳台又站了半小时,站到浑身浸透寒意。
客厅里,点着一盏黄色地灯,暖黄色的灯光将岑眠整个笼罩,仿佛安全的茧。
她抱着猫咪玩偶,白色小猫的脑袋上有一团团浅色水渍。
岑眠的嘴唇轻轻抿着,眉心微蹙,脸上透着不世故的天真,心思澄明。
此时最大的烦恼,是她的表白被人拒绝。
程珩一推开阳台门,回到客厅。
岑眠听见声响,抱住猫咪玩偶的手臂紧了紧,觉得丢脸极了。
恨她脑门子一热,就去跟人表白,结果又被拒绝。
她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朝程珩一扔过去,像是个发泄不满的孩子。
靠枕划出一道弧度,没有扔到程珩一,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坠了地。
“……”程珩一弯腰,捡起靠枕,重新放回沙发。
岑眠觉得程珩一这个人真的讨厌,现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伸手去够靠枕,又朝他砸过去。
这次靠枕砸了他满脸。
程珩一的眼前黑了一瞬,不疼,却闷人。
靠枕被岑眠当枕头枕过,有淡淡的白茶花气息,萦绕在他鼻尖,缱绻而惹人留恋。
程珩一悄悄吸了一口气,缓缓将靠枕拿下,面对岑眠受伤的眼睛,红红的,湿漉漉。
他张了张口,最后又阖上,选择了沉默。
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岑眠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有极强的自尊心,被他拒绝以后,便再也不理人。
“理由呢?”
这一次,岑眠忍不住去追问。
她做事一向冲动,嘴比脑子快,问完才发觉,这样更加令自己掉价。
一个人拒绝你,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无外乎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又要来关心她,对她好,让她心存希望。
岑眠恶狠狠瞪着程珩一,真没见过那么不知分寸的人。
程珩一:“……”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她。
第一次程珩一拒绝她的时候,岑眠后来思来想去,觉得可以理解。
那会儿他们才高一,但凡脑子正常,有些上进心的人,都不会把心思放歪。
尤其是程珩一,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年级第一,老师们最得意的学生。
岑眠的表白被他拒绝后,程珩一就从普通班转去了重点班,像是坐火箭一样,甩掉了其他平庸的学生,包括她在内。
程珩一那么聪明,读高一时就能考上京北大学,实在没有必要在普通班陪她到高三。
虽然岑眠因此生气了很久,觉得被他背叛,现在想来,属实没有道理。
谁年轻的时候,不在为前程努力。
谁年轻的时候,就有那么浓烈的情感。
大概只有她在浑浑噩噩的度日,就像高中班主任说的,一颗烂苹果,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才无所顾忌。
但这一次,岑眠为程珩一找不出什么理由。
她像是没有自尊心一样的追问。
要么告诉她一个能够原谅他的理由,要么就让她彻底恨透了他。
程珩一给不出答案,也不敢给她答案,只有许久的缄默。
岑眠拧着眉头,不满他的缄默,颇带进攻性地问:“是我不够漂亮?”
“……”程珩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