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语清气不过,赌气卷了一大片锦衾翻滚到床深处去了。
这厮得了便宜居然不认账。
沈延见她如此,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好……好……你这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
语清又卷着锦衾翻滚回来,还塞给他一角。
沈延帮她掖了掖颈间的锦衾,叹了口气。
“此事我原不想告诉你,我一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告诉你也是让你白担心,谁知你这个小坏蛋竟然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我跟你一起想。” 语清眨眨眼。
“......这事说来也简单,今年纳秋粮的时候,河南报了旱灾、歉收,粮食少缴了一百多万石。周围各省也都报了旱灾,却也没有少这么多。皇上怀疑是当地官员沆瀣一气,贪污钱粮,所以之前便遣了都察院的人去当地查访。然而派去的两个人都说经查证,河南灾情确实严重,并无贪腐的实证。皇上仍是不放心,便责令刑部和户部细查,将河南全省内各县上报的钱粮、布匹与往年逐一对比,看看究竟差了几成,其中有没有蹊跷。
“其实以我的感觉,皇上对河南的事尤其在意,毕竟朱洺便是在河南失踪的,有这么一个前嫡皇子在那,皇上难免多思多虑。所以我猜,不论查账的结果如何,皇上都会再派人去河南查访。四五日前皇上就曾问我,近日刑部接的要案多不多,若是临时遣我过去,有没有合适的人能接手。”
“……” 语清靠着他的肩膀吐了口气,“你就是在想这事?……若是真要你去,我同你一起去……只要母亲准许。”
沈延苦笑:“若单是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你夫君挂心……另外,我也不能带你去。皇上近日染上了时疫,据我观察,自他染病起,所有派遣出京的官员都没有被允许携带家眷……”
语清一听这话,似乎有些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了。
“听说皇上有不足之症,好好的时候也会虚喘,莫非这次……”
沈延点点头:“齐铮私下里同我说,皇上患病之后已有过一次凶险,幸亏太医院的人日夜轮守,才保住了龙体,可是看得出皇上元气耗损了不少,若是再经这么一回,不一定能保得住命。这种时候他又要将各官员的家眷全都扣在京里,让我不得不多想。”
语清觉得她是想对了:“我记得你说,皇上膝下无子,前些日子才过继了已故的赵王的儿子作为储君的人选,但有不少人上疏,说这位过继的皇子血脉存疑,不可立为太子。”
“是了,皇上说这位皇子是他秘密派人从赵王的封地接回来的,可礼部的两名给事中上疏说赵王早年在封地狩猎时曾伤了根本,不能生育,而这孩子大约是赵王伤后一年才出生的。但是皇上态度坚决,虽未正式下诏立储,但已将那些折子留中了。我猜他是忌惮他的兄弟们,便只肯从已故的赵王那过继孩子。这孩子无依无靠只能以他为亲,最值得信赖,所以不论这孩子血脉究竟如何,他都一定要立他为储君。”
“我懂了……” 语清趴过身来看他,“你是怕万一皇上因立储之事与群臣对峙,也许会采用雷霆手段,以官员的家眷做要挟。”
沈延点点头,爱怜地抚了抚她鬓边的“是了……况且,若那时我正好不在京里,根本护不了你们。”
四目相对,帷幔里一时安静。
“……你此去要多少时日?”
沈延抿了抿唇:“……我一定尽快将案子解决,早些赶回来……也许我回来的时候,京里还太平着。”
“……”
语清是不信的,河南境内若真有贪腐,必是上下其手。他一个京官过去和地头蛇较量,哪有那么容易……
她轻轻握了他覆在她面颊上的手:“你放心,若京里有变,我也一定会护好父亲母亲。”
沈延眸光闪动,握着她的手,把它拉回锦衾里。
“……语清,到了任何时候,先护好你自己。什么立场都好,先保住自己的周全。”
语清乖巧地点点头,拉了他的臂膀环到自己身上。
睡在他身旁可真暖和,皂香淡淡,混着他的热度。
等他走了,这里便是一床的冰冷……
雪霁天晴,台阶旁的积雪化成了冰。
待到每日晌午日头足些的时候,那一条条的残冰便会消散些。
三五日后,残冰消融干净,而沈延也如他预计的那般接到了调令。
皇上命他三日内启程前往开封,以从二品的官阶“巡抚河南等处地方”,实则是令他查清那桩钱粮的案子。
他这些日子愈加忙碌,除了安排好衙门的事以外,还让家里的管事去屯了米、面、油、盐、柴,又额外招了几个武馆的师傅作护院,以备不时之需。
待他夜里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总是发觉语清娇俏的身体蹭过来。她要么是搂着他的脖子,要么是拉着他的臂膀,反正总要贴着他才睡得着。
他环住她的肩膀,觉得她似是比前些日子丰满了些。
她近日胃口好得很,往日一碗饭也吃不完,如今能吃一碗半。
而且,她口味似乎也变了,从前基本不碰辣的,昨日却突然说想喝酸辣汤,一碗还不够,又回了一碗……
作者有话说:
番外不搞脑子,不写破案,放心~最多只是交代一下,咱们主要写感情。
咱们是仿明的,田赋分夏秋两季征收,夏税需要在八月前收齐,秋粮需要在第二年二月前收齐。这个数字是先报上去,实际的粮食转运比报这个数字要滞后许多。
第2章 “你的命是我的”
◎......◎
翌日休沐。
二人趁着帷幔里昏暗, 缠绵缱绻了好一阵才终于起来。
语清洗漱之后,小七她们已将饭菜摆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