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传来脚步声,高氏忙伸手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理了理褶皱的衣角,瞧见来人,眸光闪过失落,她张了张唇喊了声:“戚大人。”
戚禅和见她此刻还想着体面,又见她眼止不住的往身后瞧,抿唇笑:“孟夫人是想孟大人了?”
高氏脸露难堪,昨日孟文轩抛弃她,面前这位戚大人瞧得清清楚楚。
可她眼下唯能抓住孟文轩。
她张了张唇道:“夫君昨日是怕我担心,才会如此,他此刻定是在想法子救我!”
戚禅和闻声便笑了,牢房里回荡着他桀桀的嘲讽声。
高氏不大理解,她此刻只顾及自己的安危,她忽眸光一亮眼含期望看向他问:“戚大人,可是我夫君让你带话给我?”
戚禅和笑声便顿住了,俨然也笑够了,挑了挑眉头,声音沉唳冰冷道:“孟文轩当真没甚眼光,怎就看上你了?”
高氏闻声一颤,脸募得就是一沉:“戚大人何意!”
“蠢!”
戚禅和摩挲指腹道:“我来,是要与你说一声,不必等了。”
高氏心猛然一坠,嘴角有些僵硬。
“圣上下令,孟文轩色令智昏,已被贬做从四平翰林院侍讲,他都自身难保了,如何救你?”他语调轻缓,话却阴森,刹那便将高氏打入地狱。
高氏一脸怔然,不可置信:“怎么会!”
但见戚禅和色,这事显然是真。
她的力气好似顷刻间便被抽走,瘫软倒在地上,嘴上仍旧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忽像是想起什么,伸手便想去够戚禅和衣角,戚禅和眸光一利,眼里闪过厌恶,往后撤了撤,高氏扑了空。
高氏眼里都是癫狂:“那我呢,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还有我家大郎,他可会收到牵连!”
戚禅和嘴角勾笑,讥讽道:“孟夫人也不问问孟大人如何了?也不担心他可受得了这些打击?”似笑非笑道:“可怜孟大人为你的事情奔波,到头还没牵连,却不想是你竟也不问上一句。”
高氏唇瓣颤动,眼露难看之色:“戚大人,我求求你了!”
这牢房里的味道实在难闻,戚禅和蜷指抵了抵鼻尖,也不欲在耽搁,开口道:“孟夫人,你既有把柄在贺家手上,便不该如此贪心的,你父亲是高诀之吧。”
高氏猛然一颤,这事竟也被查到了。
戚禅和又道:“你背信弃义,谋害主子,又是罪臣之女,圣上下旨,案子落定,下月初三,行绞杀之行。”
高氏瞳孔皱缩,如被雷击,眼泪如注而下,竟然就这样判了。
“至于孟廊之……”
高氏闻声一震,忙问:“我大郎怎么样了!”
戚禅和勾唇:“罪臣血脉,奴籍生母,还能如何?自是尘归尘,土归土,甚至连科考也被圣上禁了。”
“不行!不行!怎么能这样!我死不足惜,不能这样对他!我家大郎苦读十载,博学懂礼,堪为大才,怎能断他科考之路!”
她这副癫狂模样,落在戚禅和眼里只觉聒噪,他厌恶的蹙了蹙眉头,伸手敲了敲牢壁,清脆声音响起,高氏看向戚禅和,好似后知后觉:“戚大人,我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我!救救我家大郎!”
“救倒也可以。“戚禅和蜷缩指腹道。
高氏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这几日她亲眼见到孟廊之,孟文轩弃她不顾,她没想到,能救她的竟是面前这人。
她此刻也顾不得体面了,磕头在地道:“多谢戚大人,我来世定当结草衔环,给您做牛做马报恩。”
戚禅和直接道:“不必,眼下你便可报答我。”
高氏闻声一怔,有些诧异看向他,她如今是个阶下囚,还能有什么?
戚禅和替她解了惑。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道:“贺氏与孟鹤之当真有疯症?”
高氏愣了下,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些许犹豫。
戚禅和负手道:“都说他饮酒便会发病,可近来试过几回,并未见有此症……”
戚禅和自不可能凭借只言片语就正断定此事,为叫人怀疑,私底下叫人试探过,虽量极少,但也不至毫无症状,才叫他心生怀疑。
见高氏沉声不语,戚禅和眯了眯眼睛道:“怎么,不愿讲?如此看,孟夫人还不够诚心,那便罢了。”
戚禅和甩袖便要离去。
高氏心下一紧,面露急切,这回拉住了戚禅和的衣角:“别!我说!我说!“
戚禅和蹲下脚步,只是侧了侧身子看她。
高氏舔了舔唇道:“她们母子确实身有暗疾,只是引动的,不仅仅是酒而已。”
戚禅和眸光一动:“还有旁的?”
高氏点了点头。
“是什么!“
高氏抿唇,看向戚禅和道:“戚大人救我出去,我即刻便告知大人,绝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