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好好的,顾璋还为其中“吾与二三子,平生结交深。”心中感动,为这厮竟然在诗里把他写得这么光辉欣慰,又是登高之豪情,又是君子如竹林的,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还为金瑎煽动造势那些熟悉的不要脸风格欣慰,这是深得他真传啊!
结果看到信末尾,金瑎继续哭嚎,一副他好像已经命不久矣的感觉,不由气笑:“没出息。”
他本人在边关都没哭,金瑎倒是先哭了。
顾璋把信件放回信封里,然后仔细放入怀中:“灵瞻的一片心意,田大人你安排好了。”
许是被金瑎那封信逗得放松了心情,顾璋看看帐内略有紧张的气氛,玩笑道:“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实在没粮食,大不了我们去抢匈奴的牛羊!”
顾璋想起这段时间吃过的牛羊,感觉馋虫都有些起来了:“经过一整个夏天茂盛青青草原的滋养,现在这个时节,应该是牛羊最为肥美的时节?”
他振振有词:“匈奴能来我们这儿骚扰,咱们也能去抢他们的牛羊,就挑那些膘肥体壮的,吃什么粮食,咱顿顿吃肉!”
帐内一众将士:!!!
你还记得你是手中执笔的文官出身吗,怎么比他们武将还虎?
还顿顿吃牛羊肉,可真敢想。
顾璋说:“要是咱真没东西吃了,直接带兵杀到那些可恶至极的粮商家里去,让皇上来道圣旨,给他们扣个通敌叛国的帽子,把他们全部拉去流放!”
在场将士们:“……”
忽然觉得这小子切换回文官了,但根本没有一点六元及第,清正翰林出身的意识。
什么叫扣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祸乱朝纲的奸佞的台词啊!
戏台上都不敢这么唱。
顾璋说是这么一说,但他心里也清楚,这里头问题很多。
譬如匈奴牛羊散乱,居无定所,很难找,一不小心可能就遇上匈奴骑兵了。
又譬如假设真的捕杀到了牛羊,又如何带回来?骑兵想带回来全军上下一天口粮,那得多少人?
即使前面都有老天庇佑,都成功了,带着牛羊肉往回走,速度肯定很慢,一旦被发现,很快就会被匈奴骑兵追上。
最致命的是,即使不携带任何拖累,他们的骑兵,大多数也没有匈奴骑兵速度快。
……
桩桩件件都是要考虑的问题,一两头牛羊简单,但是想要以此解决粮草问题,是件极为艰难,几乎不可行的事情。
顾璋那日说出口,不过是为了缓和下帐篷内的气氛。
谁知薛见雷竟然真的带着北骁卫,弄回来一群牛羊,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自宰杀那群牛羊第二日起,匈奴兵马慢慢开始聚集,在不近不远处安营扎寨,如附骨之疽,让人心中寒恶。
秋风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顾璋身着皮甲,背负硬弓,腰间束着淬了毒液的鬼索,全副武装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瞭望敌方情况。
倒着的画面里,能看到匈奴的一座座帐篷,如鸟儿大小,错乱有序的扎在金秋草原上。
薛将军和见雷将军也在城墙上,看到顾璋手里的望远镜,谁也没说什么。
薛见雷站在顾璋不远处,提醒道:“如今匈奴兵马聚集,就是让我军日日戒备,不想我们节省粮草,等粮草耗尽那日,便是匈奴兵临城下之时。”
薛将军看了眼大儿子,目光深邃。
后又将目光落在清俊少年身上,沉默片刻,还是对这个颇为欣赏的后辈道:“顾知府可退至安岳城,不必与我等武将一同在岩武城镇守。”
“我不退。”顾璋拒绝。
顾璋来回扫视检查了好几遍,没有看到巨大投石车的身影,但是如今兵临城下,也是不小的威胁。
最近粮草陆陆续续送来,但都不多,不足以支撑太久。自古粮草跟不上,或者后勤出问题,导致兵败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要是“梦”里的画面成真,铁蹄破国门,又能走到哪里去?
薛见雷皱眉劝道:“这会儿不是任性的时候,尽管瑶光你武艺不错,可从未……”
顾璋打断他:“我想到办法了。”
袖口中指尖攥紧,用力得有些微微发白。他一向不乐意用这种过于惊世骇俗,且自己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复刻成功的办法。
但如今的情况,不得不冒险一试了。
小呆瓜自从那次之后,就被封禁推演告知他的能力,似乎那个“梦”只是卡了个bug,很快就被打了补丁修复漏洞。
也不知是推演有问题,怕误导他,还是系统本身就不能刻意推动世界走向发展,要么只有预警,要么等事情真的发生,才会下任务。
顾璋谨慎地考虑着所有可能。
“想到什么了?”薛见雷诧异,眼中闪过惊骇之色,“田钱粮官提的那个法子?”
薛将军也倏然看过来,看向对面匈奴的眼和气势还未收敛,彪悍可怖的磅礴气势随之落下,压得城墙上守卫的兵卒觉得呼吸都艰难了些。
顾璋正欲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