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不是有点不敢相信吗?这竟然是咱们地里,咱们亲手种出来的庄稼!”
往年都是老天爷赏饭吃,今年却是顾大人带他们一点点、实实在在干出来的效果,谁能不高兴?
这代表着即使日后老天爷不再眷顾,他们也能把产量努力握在自己手里头,而不是只能苦求老天爷施舍。
有些老庄稼汉,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去田里摸摸麦穗,麦穗一入手就是比往年更饱满的籽粒,绝对收成好,能上一石!
于是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喜色。
有的人扒拉着手指头脚趾头数着,家里如果每亩田都能多几斗粮食,那最后能多几石?
当爹娘的,看着家里小娃娃满是补丁的衣服,心里都满怀期待地琢磨起来,到时候卖些粮食,给娃娃扯块布,做身新衣服。
要做大些,可以多穿两年,还要选经磨的好麻,要不混小子成天在外头打打闹闹,几天就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也有些家里没那么紧张的,也愿意提前给家里父母、妻子孩子买些吃的用的。
在迎接丰收喜悦的同时,百姓们也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磨刀霍霍,势要保护好收起来的粮食!
连到处玩闹的小孩都不见了,都跟着许多自发作为民兵操练的大人后头,小胳膊腿比划得有模有样的。有拿家里农具当武器的,也有拿各种自制家伙事的,还有布置在村外各个不同地方的壕沟,陷阱,捕兽夹等等。
整个刚赤府,上到六七十岁老人,下到七八岁幼童,全都动了起来。
百姓们兴高采烈地等着丰收,武安大营的将士们斗志高昂,巡逻人数比平日里多了两倍,守备的布置也密集了许多。
军中到处都是来来往往,脚不沾地的队伍,宛如一个巨大的机器,有序地运转起来。
顾璋仔细观察过对面匈奴动向,也分析过系统里给出的几个奖励方向,他觉得梦里的那场大战,应当不在今年。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顾璋教会了燕芷骑马,改装了家里最常用的一辆马车,以保证马车足够厚实安全能行驶的快。
每天都到高处,用望远镜观察四周情况。只用投石车,肯定砸不开薛将军镇守的岩武城,匈奴肯定有别的手段。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日,薛将军登上城墙,看到顾璋,站到他身旁,两人并肩而立,在猎猎作响的旌旗下遥望远方。
“紧张?”
顾璋道:“不紧张。”
丧尸围城可比匈奴可怕多了,只是到了这种时候,总是要警惕一些的。
薛将军显然不信,谁会觉得一个日日登上城墙瞭望的文官不紧张?
他想了想道:“今日来了一批信件,有从宁都来的。”
如今即使是送信的邮差,也不能进城,而是由军营派人统一接管,以免有匈奴混入城中作乱。
顾璋看了眼身着黑甲胄,威风凛凛,孔武有力的薛将军,他点头道:“多谢薛将军告知。”
顾璋从城墙上下来,拿到信回府邸了。
这是来自宁都的家信。
拆开信封,入眼就能看到秋娘的字迹,宁都百姓都念着顾家的好,顾家人回到宁都,可谓如鱼得水。
顾老爷子和王氏回村住了好些时间,在村头树下讲府城的事,讲京城的事,那些趣事根本说不完,每天众星捧月,乐得合不拢嘴。
秋娘说如今有了府君的身份,再也不用顾及其它。买了些下人,从村里带了两个晚辈,顾大根也帮忙,干得实在痛快。
顾璋唇角都止不住地往上扬,秋娘的字迹都变得豪迈凌厉,多了些意气风发的锋芒。
顾大根还是宁都府的农事官,百姓都认他,信他,还有人来向他请教地里的问题,有些能解决,有些不能解决就写到信里来问儿子,不过他显然更愿意跟着秋娘跑。
顾璋轻笑两声,提笔写下了顾大根那几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顾知府,出大事了!!!”
辛少昌带着宗乡,面色焦急的大步流星往里来。
顾璋才把回信写好,心中骤然一紧,站起来问:“何事如此慌张?”
“还请顾大人屏退左右。”辛少昌行礼道。
顾璋挥手,下人们都有眼力见地退下。
等到四下无人,辛少昌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刚刚准备去武安大营随巡逻将士出城,去田里探查情况。得薛将军召见,得知这一批要运送来的粮草,被突发的山洪全部掩埋。”
“突发山洪?”顾璋确认问道。
按照万刚万大人谨慎行事的作风,根本不会安排走有这种风险的路线才对,甚至考虑都不会考虑。
“具体情况还不明,只知道山洪来势凶猛又突然,运送粮草的队伍,人和粮草被掩埋了足足九成!”
顾璋忙问道:“军中剩余粮草几何?”
辛少昌面色一苦:“这可不是属下能知道的,但薛将军面色严肃,问我县城粮仓有多少储备粮。”
宗乡也苦涩道:“军中粮草日日耗费巨大,也不知等不等得到收成的那天,起码可以缓和一二。”
顾璋皱眉,若军中余粮能等得到,薛将军就不会询问县城粮仓里的储备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