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吃饱喝足,捧着茶杯开始夸人了。
告状?他才不做这种事,显得他跟被欺负了似的,他顾璋是会被欺负的人吗?
他先夸夸户部老人鄂磊,说他对户部上下政策、账目都非常熟悉。
又夸夸新进户部,无权无势被耽搁的新人方行,说他算学极好,日后肯定能成户部顶梁柱。
还一点也不贪功,说要不是没有他们,如今这套法子也成不了。
明盛帝一听就懂了,眼中含笑地给了封赏,反正日后推行这套法子,免不了要这些人参与,官职提拔一下也是应当的。
当皇帝的封赏来到户部时,整个户部都惊呆了。
不是去告状、诉苦的吗?不是受了冷落和委屈,找皇上撑腰的吗?
户部简直炸开了锅。
“鄂磊凭什么任主事?就上上课,就升了一品?”
“我可比他强多了,这简直,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鄂磊年近五十,平日在户部许多人眼里,就是个打杂的,大伙不管什么事不想做,尤其是那些琐碎的,繁杂的,全都扔给他干。
平日里指使惯了的人,突然升了一品,还比他们有些人都高,这让人怎么接受得了?
“还有方行,他也不过才入户部半年,既没有功绩,又没有资历,凭什么就被封郎中了?”尽管只是个小官职,可许多能力并没有多出众的户部官员,熬了几年得到后,一辈子也就留在这个品阶了。
就连被封赏的两人本尊都吓傻了。
他们凑在一起,研究刚刚得的口谕,方行先道:“鄂叔你确实通晓户部上下政务,之前遇到什么问题,你都能说出几条来,这旨意没错。”
鄂磊苦笑,他哪里是通晓政务,分明是几十年什么活都干,打杂打出来的。
他倒是羡慕方行的算学,因为他就是缺了点算学天赋,人又不圆滑,这才年近五十只能在户部当个打杂的,他拍拍身边还年轻的方行:“你的算学也确实极为出众。”
他们这下都明白了,这份封赏从何而来。
顾璋蹭饭蹭上瘾了,他接连天的入宫,去找皇上蹭饭,今日夸夸这个,明日夸夸那个。
再顺便说说今日进度,就跟工作日报打卡似的。
听着一日日变得更完善的账法,明盛帝也纵着顾璋,听他夸御膳房变着花样做的膳食,连胃口都变好了几分。
顾璋美滋滋地蹭饭。
户部那些上课的“没差事的闲杂人”一个个高兴的等着受封赏,不论大小,总归是让人高兴的!
眼见着不如自己的人,还有新人个个都得了赏赐,有的还加官进爵,户部官员纷纷坐不住了。
顾璋的课堂从头到尾都在那个最大的院子里。
原本只稀稀拉拉的一点人,勉强坐满前排,他进宫蹭饭还没几天,上座率倒是越来越高了。
不少户部官员猫着腰进来到后排,想听听顾璋讲得到底是什么,也有的官员趁着上官不注意,直接跑来听课。
这一听,傻眼了。
“你听得懂他们在讲什么吗?”
“那些怪怪的符号,我好像在卡牌上见过。”
“加减乘除矩阵无穷大根号幂指数,都是些什么东西?!”
户部官员们都自诩全宣朝最通算学之人,可如今竟然听不懂人讲算学了!
夭寿啦!
但为避免篡改,除了过程之外,最后账册成品上都还是大家熟悉的字。
连皇帝都能看懂其中奥妙,户部官员怎么会看不懂?
他们户部,不,应当是整个宣朝国土相关领域,都要发生大地震了!!!
这些人急切地奔走相告,户部其他官员也都悬着好心来看。
这一看不了的,赶紧通知好友一同前来。
若再不跟上,只会原来那老一套,恐怕真的要被这群新人和平日瞧不起的边缘人,拉下马了!
顾璋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成千上万的丧尸围城都面不改色,不过乌泱泱一个院子的人头罢了,即使许多都是比他品阶更高的官员,他也镇定自若。
其实这套法子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顾璋讲起来没一开始盘古开天辟地的空虚无助感,他如今能不慌不忙地侃侃而谈。
反而是院子里,差了一个多月课的“后进生”们,心虚得一匹,听课宛如天书,还偶尔夹杂全然陌生词汇的那种。
有人道:“顾修撰说得这个是什么意思,怎么算出来的,可否再讲得清楚一些?”
顾璋笑道:“这都是很基础的东西,早早讲过,就不浪费课堂时间了。”
简单,基础,浪费时间?
才来几天的户部官员:“……”
此刻只恨不得摔纸而去,可偏偏隐隐窥见的大框架,让他们觉得大开眼界,根本舍不得离开,甚至在顾璋上完课离开之后,都还觉得意犹未尽。
咬咬牙,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