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自己的书案前,看到上午没想明白的那道算学题,“圣人言,不耻下问。”
黎川心道,顾贤弟虽年岁小,但算学之天赋无人能及,他亦是君子,定不会心生讥讽。
顾璋今日没在师父那儿歇,回来就是为了看这本游记。
他还给自己配了一小袋烘烤好的玉米薄片当零嘴,玉米片薄薄的,被炉子烘烤出香气,又酥又脆,美味至极。
“顾璋有道算学题想求教于你,不知可有时间?”
竟然有人来向他请教问题?
这可是个稀事。不管他学识如何,也许是不好意思朝小自己这么多的人问问题,反正开学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有人来找他请教问题。
他放下手中游记,抬头一看,黎川双腿笔直地站在桌案旁,双手捧着一本书,身体微恭,看起来像是在请教师长一样。
顾璋可不习惯这么严肃正经的,他接过书,拍拍身边的位置:“我看看,你也坐,别杵着。”
黎川坐下来,也依旧背脊挺直,和顾璋慵懒舒服的坐姿一看就不同。
“你都做到这么后面了?”顾璋惊叹,每日都见黎川坐在那里学习,连课堂中间休息都不起身活动,如今见到成果,更为惊讶。
黎川道:“我算学有缺,自然要勤加练习才好,只是这题算了好几次,都得出不同的答案。”
他从书后展开一张纸,上面写了好几种不同的解法,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每一种都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顾璋指着其中一个答案道:“我觉得这个是正确答案。”
黎川原本还有些局促,慢慢被顾璋讲解的题目吸引了出去。
顾璋不带委婉的,直截了当地把出错的地方都点了出来:“都是这儿错了,你可以看看夫子昨日讲的那个法子。”
黎川觉得眼前迷雾瞬间被拨开,这种一针见血地指点,让他瞬间明悟,他感激道:“顾贤弟犀利,算学之才果真不俗。”
顾璋瞧着他一板正经的表情,饶有兴趣地问道:“我这么直接指出你的错误,不觉得羞恼?”
黎川正色:“万万不会,能得这般清晰明了的指点,实乃幸事,本就是我学艺不精,怎敢有恼怒之情?”
顾璋突然觉得,一本正经的人也挺有意思的。
他把身前的零食袋子推过去:“尝尝?”
“我吃过了。”黎川道。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请顾贤弟帮忙,他们虽然是一个班的学子,可也没太深的交情。
顾璋:“吃过了也可以再吃,这是零嘴,又不是正餐。”
顾璋一脸理所当然,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把黎川都说得哑然。
还有这一说?
“你昨日的那篇文章,是怎么想到的?”顾璋说的是黎川出彩的一篇文章,切入点十分罕见,论述却抽丝剥茧,精妙绝伦。
能少年出名,还考得院试第二的人,当然不是平庸之辈。
黎川可以说是班上学般的存在,没有死角的六边形战士,还时不时有亮眼的文章和诗词出来。
黎川不知怎么地,就被顾璋悠然自适、大方坦然的氛围影响,吃起了玉米脆片,还讲起了从不和外人讲的经验。
金瑎吃完饭,从外面回来,哒哒哒就跑过来,往顾璋书案上一趴,眼睛都瞪圆:“你们俩榜一榜二,居然午休都聊怎么做文章,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璋摊手道:“哎,看来你只能呆在我们后面喽~”
金瑎不服气,哼哼唧唧道:“谁说的?下次考试,我就把你们都压在下面!”
“那恐怕只有所有题目都变成诗赋,才有可能了。”
金瑎半点不生气,反而眼睛发亮,得意得昂起下巴:“怎么?小石头你也承认我诗赋灵气无双,惊艳众人了?”
他们三人是班中最受瞩目的风云人物,一个以诗词灵气四溢闻名,一个每个课程都优秀在前,似乎永远稳妥,不会出半点差错和纰漏。
顾璋就更不用说了,全学院都知他的名字。
如今三人聚在一起,显得尤为惹眼。
午休都快结束,余庆年也下山吃完饭回来,见他们三聚在一起谈诗论文,走过来,微微笑弯了眉眼道:“上次休沐,诗会没请到你们,可别是余某人做了什么不妥之事,惹了三位不快?”
未来在朝堂上颇具威名的四人,少年时头一次齐聚。
***
与此同时。
焦老爷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同样胖胖的人笑着拦下。
和他胖乎乎的一团不同,对方显得有些肥壮,看起来有把子力气。
“你想做什么?”焦老爷子小心地护紧了手里的油纸袋,他总觉得这人在窥视他买的吃食!
“这位老爷,您别误会,我姓赵,就是馋这口吃的了,想问问您愿不愿意卖给我,我可以加钱。”
焦老爷子总觉得这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虽然想不起来,但也放松了点警惕:“我不卖,这点都不够吃,哪里还能卖?你去找别人看看吧。”
“我可以多出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