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因恭敬应是。
皇上亲赐府邸,自然会派人重修一番,在此期间,顾诚因还需住在林府,且明年开春的关试,才是入仕的重点。
半月后,林府摆烧尾宴,庆贺林海高中进士,顾诚因也包含在内,更像是顺带的。
毕竟在许多人眼中,状元郎虽然厉害,可到底他没有根基,入仕后也未必能官居要职,至于皇上亲赐府邸,那地方虽好,前主子可不怎么行,若当真待他好,重建一个府邸就是了。
张夫人想起此事,还觉得晦气,在她老人家眼里,顾诚因就是运气好,她的宝贝长孙才是真正的有本事。
烧尾宴这日,卢宁两家都来了,只卢萧身子不适,没有到,他这次重考,不出所料,落榜了。
宁轩身为探花,又是未来的林家女婿,自然要出席林家摆的宴席。
林温温不想和顾诚因碰面,若从前,称病不来也不是不行,但今日她必须来,因她实在想宁轩了,哪怕不和他说话,就见见也好。
今日参席的人多,当真二人是顾不上说话的,只目光交汇的时候,点头笑了一下。
他温润如初。
她愈发明艳。
林温温喝了两口桂花酿,觉得心口发闷,她离席去一旁的园子透透气。
她不知的是,宁轩在与人应酬的时候,那眸光时不时就会寻她,他看见她离开,便搁了酒盏,借口出恭,便朝林温温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宁轩来到园子,林温温正背对着他,在廊上踱步,廊外有一片使君子,花枝繁茂,朝着廊道内伸展蔓延。
林温温心中有事,垂眸望着脚尖,踱步时没有发现,她再往前两步,发髻便会被伸进来的花枝挂到。
就在只剩半步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帮她挡住了花枝,林温温脚步一顿,额头险些碰到那只手。
她站定回头,饮过桂花酿的绯红脸颊,如她发梢旁鲜艳的红花一样,令人着迷,不舍移眼。
不知是饮了酒的缘故,还是知她即将是他的妻子,宁轩在看林温温时,眸中的克制渐渐淡了。
流露出的是那带着男子对女子喜爱与欣赏的情绪。
林温温觉得宁轩阿兄这会儿有些怪,但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略微朝后退开半步,正要开口唤他,却见宁轩上前一步,问她,“十一月初三,可好?”
林温温眨眨眼,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宁轩也不解释,就这样一直看她,看得林温温脸颊烧红,慌忙垂下眼去,这一垂眸,才恍然意识到宁轩在问什么。
“婚期?”她小声道。
“嗯。”宁轩轻道。
她们站得太近,林温温甚至能感觉到那声“嗯”的时候,他温热的气息。
“宁轩阿兄,不用准备关试吗?”林温温头垂更低。
关试于宁轩而言,的确重要,可于他而言,娶林温温更重要,他也不知为何,总害怕等得久,又生出什么变化。
他不想等了。
宁轩轻笑了一声,问她,“还叫我阿兄吗?”
林温温此刻不止脸红,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一紧张,舌头便打结,“那、那、那……那叫什么啊?”
宁轩没有回答,只那温热的气息还在从她额顶绒发轻轻拂过。
林温温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小声道:“三郎?”
宁轩似乎并不满意,只笑着看她,还是没有应声。
林温温又匀一口气,慢慢抬眼朝上看,在目光落到宁轩的微微扬起唇角时,便又立即收回视线,用比方才还要轻的声音,低低道:“轩?”
廊道太过幽静,这轻柔的声音,依旧清晰的落入宁轩耳中。
宁轩勾唇,用那轻缓温柔的语调,终于回应了她,“嗯,温温。”
几盏桂花酿,怎么就这般醉人,林温温觉得自己要晕了似的,连忙将视线从面前这张俊美的脸上移开。
宁轩却是笑容更深,他再次与她确认,“温温,下月初三,可好?”
林温温晕晕乎乎地“嗯”了一声。
宁轩抬手,将攥在手心许久的玉佩,在她面前慢慢摊开,“这是补给你的及笄礼,是我自己打磨的。”
林温温从他手掌拿起玉佩时,凉凉的指尖带来一似酥麻痒意,宁轩微怔了一瞬,似是怕那痒意溜走,连忙将手心握拳,负在身后。
“谢谢宁……”林温温差点又喊他宁轩阿兄,顿了一下,才又含羞道,“谢谢轩……但你不是一直备考么,怎么有时间做这个呢?”
想要做出这般精致的玉佩,不是三两日可做成的,定是耗费了他不少时间。
宁轩道:“脑子里不能一直总装书本,还需要装些旁的,比如……温温。”
这话一出,宁轩自己也微怔了一下,他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子这般孟浪。
不,这应不算孟浪,面前之人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
但到底,出口的瞬间,他也红了脸颊。
“我……我该回去了。”宁轩的舌头也不知怎地有些打结,但他说得没错,他是探花,又马上成为林府女婿,今日赴宴,的确不该离席太久。
这些道理林温温也是懂的,便催他快些回去,她再待一会儿缓缓,便也会回去。
宁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温温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