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市里更倾向于内部消化,帮腾飞厂找到一条自主发展的道路。
这个工作组有十几人,王副市长亲自挂帅当组长,市经委的夏主任是副组长。
第一站就来到了腾飞厂,开了一个现场办公会。
狄思科在腾飞厂那高大气派的大门前路过了数次,今天却是第一次走进腾飞厂的大门。
跟他想象得差不多。
五十年代建厂的时候,市里给他们在郊区拨了一大片地,厂区和住宿区都建在这里。
腾飞厂的面积绝对是狄思科见过的所有工厂中最大的。
从大门进去以后,要开车穿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才能抵达真正的厂区。
一排排厂房有序排列,尽管大部分车间已经停产了,但是可以想象出,当年工人们在这里热火朝天搞生产的景象。
“我爷爷就是七二九厂的工人,”孟古洁感慨道,“现在可真是物是人非了。”
狄思科坠在队伍的后面,听到她的话,就偏头问:“孟秘书以前经常来腾飞厂?”
孟古洁点点头:“我爷爷没退休前,我经常进来。当时还说让我和我哥接他的班呢,结果我俩都考了大学,工作都是国家分配的,谁也没能来七二九厂接班。”
“你一毕业就被分配到市经委吗?”
“对,一晃也有十年了。”
狄思科又问:“那你给夏主任当秘书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快四年了。”
狄思科颔首,适时停止交谈,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腾飞厂的大部分车间都是半停工状态,目前只有生产传呼机的车间还在正常上工。
一群人将所有车间都走了一遍,才在马厂长的安排下,进入了一个会议室。
“情况不容乐观啊,”王副市长开门见山道,“大家都说说看法吧。”
夏主任翻了翻产品名录说:“腾飞厂的产品种类不少,传呼机,收音机和录音机是主打产品,除此之外,还有电平记录仪,传声放大器,抖动仪等产品,提供给学校,科研单位和工厂。咱们最好能在原有产品和生产线上挖掘潜力,尽量不投入或少投入,花小钱办大事。”
市里已经不敢给腾飞厂投钱了,生怕这一次又是打水漂。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造。
以一款产品或一个系列产品,拉动腾飞厂的发展。
但腾飞厂的产品有个很普遍的问题——技术落后,版本太老了。
就连最新上市的传呼机都是数字传呼。
狄思科坐在长条会议桌中段,主动提问说:“马厂长,咱们厂的技术人员,能不能研究出汉字寻呼机?从2月份开始,咱们市无线局就开通128汉显寻呼业务了,据说现在已经有三万用户,而且无线局那边又签订了扩容合同,汉显寻呼明显是大趋势。”
126和127寻呼台是数字寻呼,用户已经有几十万人,128是刚推出的汉显寻呼,现在正是新品上市的红利期,一台寻呼机报价四千块。
人家已经上马了最新项目,腾飞厂这边才推出数字传呼,这不是步步落后吗!
马援朝颔首说:“厂里的技术人员已经在研究汉显了,只要有了眉目,我们就立马投产。”
厂里从决定生产传呼机,到拆机研究,找投资,再到正式投产,只用了半年时间。
这个速度不算慢了。
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太好。
刚把数字传呼机鼓捣出来,还没来得及大显身手呢,人家又搞出了汉显传呼机。
马援朝既恨自己不了解市场,又气厂里那些搞市场调研的人消息滞后。
甚至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大骂他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生气都于事无补,只能抓紧时间组织人手,研究汉显传呼机。
从腾飞厂所有产品的成色来看,似乎只有传呼机有些腾飞的希望。
工作组在腾飞厂呆了两天,最终决定一边帮腾飞厂联系其他投资,一边跟市无线局商议,促成无线局跟腾飞厂签订传呼机的采购合同。
狄思科觉得,如果能由政府出面联系采购合同,那腾飞厂至少还能坚持一年,想要破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腾飞厂离开后,他主动跑了一趟市经委,再次坐进了夏主任的办公室。
“领导,我这回是来跟您要支援的!”
夏主任还在翻看名牌评选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要支援回你们区里要去,跑我这里要什么支援?”
“哈哈,这事还真得由您帮忙才行,我们区里说话也不好使。”
夏主任收起钢笔,问:“什么事?”
“想跟您讨个人!”狄思科望向进来倒水的孟古洁,“我们区经合办是一个主任两个副主任的配置,前段时间副主任潘芝花调任农贸公司当经理了,空出了一个副主任的位置。走了一个女同志,我就想给经合办再争取一位女同志过来,不知您舍不舍得割爱?”
夏主任瞟了自己的秘书一眼,问:“你们经合办看好小孟了?”
“对啊,我就想给自己找个厉害的副手,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不就找到您这里来了嘛!”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夏主任扭头问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