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倒是做了,但效果不好,”于童望向对面的钟晓莎,“所以今天才把钟经理请来谈合作。”
“举办庆祝演出的事,我做不了主,这得由公司高层拿主意。”钟晓莎不会随意应承。
“但你能对录音带的发行量负责啊,”于童笑着问,“这次大概能评出多少张金唱片?”
“四五十张吧。”
于童帮她算了一笔经济账。
“你们公司好不容易评出这么多金唱片,如果只是在报纸上买个版面,刊登获奖名单,那这个金唱片顶多能给歌手们的履历增添一笔,对唱片销量的影响微乎其微。”
“但是,举办一场庆祝演出就不一样了,歌手们演唱金唱片里的代表作,能唤醒观众的过往记忆,这就相当于将唱片的一部分对观众进行了展示,有兴趣的观众自然会去购买相应的录音带。即使每个金唱片只能增加五万张销量,四十张金唱片算下来,也能为你今年的业绩冲两百万张了。”
钟晓莎摩挲着麻将牌上的凹凸,沉默片刻才低声说:“这个奖项其实去年就立项了,之前也想大办。但这几个月有人事调整,拖拖拉拉一直办不起来。”
这两年文化市场放开,港台歌手的录音带大量涌入内地市场。
虽说以前也有港台录音带,但大多是水货,对内地市场的冲击不大。
可是如今人家通过正规渠道进来了,立马就对内地歌手唱片销量产生了影响。
所以公司高层才决定评选金唱片,刺激一下销量。
管歧珍作为食品公司的老总,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他们调整他们的,不能影响业务部门的工作。我不太懂你们唱片行业,但是办个演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钱有场地有演员就能办得起来吧?俱乐部的场地是现成的,我二姐和小于不是答应免费提供给你们使用嘛。要是还缺钱,我们公司可以给这场演出进行赞助。”
闻言,于童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她就说嘛,以管歧珍的风格,怎么可能放下工作跑来打牌!
原来是看中这场演出的赞助位了。
同样的价位,冠名文艺演出可以持续几个钟头,电视广告却顶多曝光一分钟。
以中唱的体量,这场演出要么不办,要办肯定会往大了办,弄个电视转播是跑不了的。
几人将话题转移到食品公司的新产品上。
不多时,包房的门却突兀地被敲响了。
服务员引着狄思科和狄思强兄弟走了进来。
狄思科笑嘻嘻地跟四位女经理打招呼。
“你不是刚下班么,怎么跟二哥一起来了?”于童问。
“我明天要去爬长城,二哥带我去借了一辆大巴车。”狄思科笑着望向管歧珍姐妹,“我刚才给张师兄和二姐夫打电话了,让他们都向我学习,亲自来接领导下班回家!”
管歧珺乐道:“这个安排好,就该让我家老高多跟小狄同志交流学习。”
说着就交代服务员在包房里另外安排一桌,想吃什么让厨师给他们做。
狄思科拉着二哥坐到饭桌前,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耳语:“咱俩今天借几位老总的光,享受一把最低消费六百块的包间服务。”
二哥配合着说:“那得吃点好的吧?”
“啧,你傻啊,没有最低消费限制,当然得吃便宜的,先来两碗炸酱面!”狄思科果真跟服务员点了两碗炸酱面,感慨道,“下次再想进这个贵宾包房,咱就得可着贵的点,凑够六百块了!”
几位女士被逻辑鬼才逗得乐不可支,张罗着让服务员赶紧给他俩上炸酱面。
包房里正热闹时,房门再次被推开,张海岩和连襟也赶来了。
“师兄,二姐夫,你俩吃晚饭了没?”狄思科热情招呼。
张海岩抹了把汗说:“刚下班就过来了,难得下一次馆子,正留着肚子呢。”
“那正好,”狄思科转眸望向服务员,爽气地说,“再加两碗炸酱面!”
于童笑着拍上他的肩膀,揶揄道:“就你会省钱!”
帮他们又加了几道菜,才返回牌桌。
包房里再次响起哗啦哗啦的洗牌声。
尽管家属来了,但并不影响女经理们谈生意,于童重新将话题引到金唱片上。
“晓莎姐,举办演出获益最大的是你们发行部门,销量的业绩是实打实的嘛。你们单位里要是没人张罗这件事,我觉得由你们发行部出面组织,也完全没问题。”
管歧珍附和:“咱们有场地,有赞助费,你只要出面把演员们请来就行了。”
“管总打算出多少赞助费?”钟晓莎问。
“这得看你们的演出规模。能上电视是一个价,不能上电视是另外一个价。”
“上电视的话,录制场地可就未必能在你们这家俱乐部了。”钟晓莎提醒,“很有可能会去电视台的第九演播室。”
“晓莎姐,我们的歌厅虽然没有演播室大,但安排几百个座位是不成问题的。而且电视台那边至少要提前两个月预约,我们的场地却可以随时免费提供给你做演出。”
于童想通过中唱的金曲演出,给俱乐部聚集人气。
他们当时是以八折的价格将被查封的店面盘下来的,但后来有记者对这个赌博窝点做过系列报道,将娱乐。城的名字和地址都揭露了出来,这对生意的影响太大了。
如今的老百姓都淳朴,经过这里时恨不得绕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