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纸张文体部,让我给你找找手纸、卡纸还行,扇子绣品是真没有呀!”
狄思科探出脑袋问:“那你能弄到笔墨不?笔墨应该可以算在文体里面吧?”
“出口的笔墨太贵了,你们放在茶馆里未必卖得出去。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个钢笔厂?他们可以在钢笔上刻字,而且出口清单里就有刻竹子和说唱脸谱的钢笔,估计他们厂里有现货。”
狄思科并不挑剔,点头说:“行,这个钢笔不错。”
葛磊刚想舒一口气,心说总算糊弄过去了,又听他继续道:“那你再给我想办法找找绣品和扇子。”
“唉……”
葛磊背着手在狭小的四人宿舍里来回踱步,扭头问对床的室友:“郑哥,你能联系到绣品和扇子的货源吗?”
郑哥摇头,“这两样货在南方比较多,咱们这边少有工厂生产绣品和团扇,你们直接跟南方工厂订货可能还更快一点。”
他们也想从南方订货,但时间不允许呀!
郑哥在狄思科身上打量几眼,提醒:“你可以去问问工会的温大姐!”
“哎,我怎么把温大姐给忘了,温大姐可是百事通。”葛磊在大脑门儿上拍了拍,对狄思科说,“我帮你约一下温大姐,你明天中午来我们单位一趟。”
“我又不认识人家,你帮我打听一下就行了。”
葛磊嘿嘿一乐:“你不认识她,但她认识你呀。我们温大姐是你的铁杆儿歌迷,在我们公司前几天的新年晚会上,连唱了你的两首歌,一首《爱你爱你真爱你》,还有一首《远航》。你自己跟她说,比我说话管用!”
狄思科:“……”
他虽然已经出了三张专辑带,可是认真算起来,属于他自己的歌只有跟老黄合唱的《爱你》和《美丽的姑娘看看我吧》。
而第一张专辑的销量,只是后两张的零头。
他很难不怀疑葛磊在诓他。
然而,当他次日中午来到轻工公司的工会办公室时,却遇上了三个开水壶……
三位女同志对着他“啊啊啊”了好半晌。
三十多岁的温大姐握着他的手说:“原来小葛没吹牛,他还真跟大明星是发小儿啊?”
即便在马路上被歌迷认出来过,大家也都比较克制,狄思科还从没遇到过这种“啊啊啊”的场面。
他本能地客气回道:“我跟葛磊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十几年的朋友了。”
温大姐遗憾道:“早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上次单位搞联谊会的时候,应该让小葛把你也叫上的!”
狄思科礼貌假笑。
旁边有个年轻女同志捧着照相机问:“狄同志,我们能跟您合个影吗?”
“可以啊。”
然后,除了这三位女同志,又呼啦啦围上来好几个男女。
单人合影,双人合影,集体合影,拍掉了半个胶卷。
狄思科属实低估自己的人气了!
日报和晚报的那两个排行榜在本地的关注度非常高。
之前,他的名字几乎在流行音乐排行榜上霸榜一个月。
直到方菲正式在北京开唱,他才退位让贤。
后来于童不再花钱买广告位,排行榜停更一个礼拜,导致报社收到了两大箱读者来信,询问他们为什么不再更新排行榜。
也许是民意不可违吧,报社竟然真的将排行榜从广告板移出,缩小版面后,变成了本报的固定栏目。
年底时,狄思科的全英文歌专辑正式发行,在各大书店里的销量极高,有的书店甚至弄了一个架子专门摆放他的录音带。
所以,这两个月,他的名字又跑到流行音乐排行榜上去了,尽管不是前三名,却也总能见到他的身影。
而且经贸部是轻工进出口公司的上级主管单位,上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下面都一清二楚。
这几个月部委里推行办公电算化,狄思科获得金手指大赛第一名,抱着奖品跟领导握手合影的照片,被系统内部的几家宣传单位转载了好几次。
他本就有歌星光环,在单位里的业务能力又那么强,像温大姐这样有些见识和阅历的歌迷,立马就变成了铁杆儿。
三十多岁还买男歌星的写真集,被她老公笑话了半个月。
不过,今天见到了大明星本人,温大姐觉得他跟自己想象中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
沉稳英俊,清澈干净,有种介于青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特殊魅力。
温大姐感慨自己有眼光,看人家狄同志这唇红齿白的小模样,不愧是能拍牙膏广告的人呀,牙齿状态真的很好!
“温大姐,你们别围着小狄问东问西了,”葛磊出面解救了被同事围观的狄思科,“我之前跟您打听的事,您有没有谱儿啊?”
温大姐似乎跟葛磊很亲近,在他的大脑门儿上点了点,哼道:“这都到年跟前了,哪个工厂都不可能接急单,人家都是有生产任务的!”
狄思科解释说:“温大姐,我们不是大批走货的,如果人家工厂里有现货,我们少量的拿一些现货也行。”
“那也够呛。”温大姐说,“你要的团扇和绣品,那是南方特产,咱们这边的工厂基本不生产,出口订单都是直接从南方出关的。”
狄思科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问:“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