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酝酿出来的一点情绪,差点就被她搅没了。
“正题就是,我们组里有个挺有背景的实习生,十有八九要被留下,我恐怕要成为那个陪跑的!”
于童停下咀嚼动作问:“不能吧,你们那个实习不是要进行好几个月吗?”
“怎么不能啊?”狄思科无奈道,“再有不到一个月,我们的第一次实习就结束了。这次会刷掉一批人,开学以后再进行第二阶段的实习。”
“你确定自己会被刷掉?”
“还不确定,但也差不多了。”狄思科添油加醋地说,“人家有背景,还是个小心眼儿,我们翻译室里的资料都是共享的,他非得小气吧啦地捂着自己的笔记,不让人看。在为人大方这一点上,他照着您可差远了。”
于童头一回真切意识到,老黄说的没错,狄二狗可能真的是个马屁精。
正说着你单位里的事呢,突然把我扯进来干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你们单位的事,我又做不了主。”于童爽快道,“要不你来我们单位实习吧,我能直接拍板把你留下。”
狄思科自动过滤掉她的后半截话,继续道:“所以,我就想了一个主意啊!全国青年歌手大赛的选拔通知下到我们单位了,我已经去报了名,获得了一个参赛资格。”
听他提起青歌赛,原本还在替他担心实习结果的于童,顿时就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表情。
捧着茶杯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转了出来。
狄思科还在自顾自地说:“我认真研究过比赛日程了,各单位的预选赛在下个月初,但是复赛和决赛却要在年后举行。”
“所以呢?”
“所以,只要我能顺利通过青歌赛的预选赛,八成就能顺利拿到第二期的实习机会。”狄思科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你想啊,等到青歌赛复赛的时候,人家主办方将参赛通知下到各单位,结果我不是他们单位的人了,那得多尴尬啊!”
“如果本单位的歌手获奖,推荐单位也可以得到一个‘伯乐奖’。只要我在青歌赛上发挥得好,为了一个‘伯乐奖’,团委也会说服翻译室的领导把我留下的。反正只是一个实习名额嘛,即使要刷掉我,也得等比赛结束再刷!”
听他长篇大论地分析了一通,于童放下茶杯叹道:“哎,看来你确实被欺负得挺惨的。”
狄思科正想点头,感慨自己真是不容易,便感觉自己的脸蛋被一双热乎乎的手捧住了。
他骑着自行车从单位过来,吹了一路的秋风,脸颊被吹得冰凉。
被她带有茶杯余温的手这样一碰,不自觉便抖了一下。
于童双手捧住他的脸蛋,像揉搓她家于小胖似的揉了揉,佯装心疼地说:“乖乖,你被欺负啦!竟然连参加青歌赛,曲线救国的招数都想出来了。好可怜哦!”
狄思科:“……”
于童温柔地在他光滑的小脸蛋上抚摸几下,然后就像进修过川剧变脸似的,扯起他两颊上的肉,恶狠狠道:“参加比赛就参加比赛,你装什么装!居然还学会装可怜博同情了!”
嘴角因为脸颊上的无情拉扯,被牵了起来,狄思科“哎”了一声,瓮声瓮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没装可怜!”
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于童这人护短,又有点侠气在身上。
按照他的设想,请于童替他准备青歌赛的歌曲,帮他渡过难关,要比邀功强多了。
难道用力过猛了?
也不对啊,他表现得多自然啊,说的也都是实话。
怎么就翻车了呢?
“哎哎哎,赶紧松开,”狄思科将手按在下巴上,急道,“再不松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心沾你手上!”
于童很快便松开了他,将什么也没沾到的手心在他肩头抹了抹,轻哼道:“以后长点记性,少耍这些小聪明!”
“我没耍小聪明啊!”狄思科犟嘴。
“让你给于暄补课都没时间,会有时间去参加青歌赛?”
他跟安姨的谈话,她那天也听到了。
这小子平时从早忙到晚,学谈判资料要学到二半夜。
在这种工作强度下,怎么可能有心思参加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青歌赛?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认真上班吧,老黄已经报名了专业组的比赛。”于童扔了一个新手帕给他擦口水,“只要他取得了名次,你们那张录音带的销量就差不了,你就不用跟着操心了。”
狄思科:“……”
还真是用力过猛了。
“于童,我可不是单纯为了帮你,”他想了想又加上,“跟老黄啊,这是我们单位的文体活动,办公室的领导同事都知道我要去参加比赛,中途退赛可不行!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帮我选选参赛曲目的。”
“你真的报名了?”
“真的!”狄思科将手绢叠好放进自己裤兜,“我报了业余组的通俗唱法。黄哥报的通俗还是美声啊?”
“专业组美声。”
“专业组的竞争挺激烈吧?全国文艺团体的专业歌手齐聚一堂,黄哥这组有点难啊。”狄思科自荐道,“于童,你还是把重心放在我身上吧,我毕竟也是受过几个月专业训练的,放在业余组里多有优势啊!”
“你以为业余组里就真的都是业余选手?”于童觉得他天真得可爱,“很多参赛选手虽然不是专业歌手,但都是拜在名师门下的,你才练了几个月就想拿奖,干脆美死你算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狄思科索性躺平了。
“那你说吧,到底用不用我参加这个比赛!我都听你的!你要是说不用我参加,那我就回单位退赛去!”
“你都已经报名了,还退什么!你回学校学习去吧,参赛曲目我再帮你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