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视野陡然转暗,清冽的木质调气味沁入鼻息。
车顶漆沉,隔绝了室外的光线。
此时此地,不似处于春夜,倒似坠入童话里的荆棘丛林。
“……!”
柳拂嬿把一声惊呼吞进喉咙里,下意识就要把手抽出来。
男人握住她的力道蓦然加重。
他西服袖口硬挺,轻轻硌在手腕处。
虽不痛,却叫她无法动弹分毫。
柳拂嬿双眸一眨不眨,深深地望着他。
又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穿过他的身躯,在遥望某个空洞的深渊。
见她这样,薄韫白忽然忆起那个雨夹雪的夜晚。
她自暴自弃地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漆黑长眸里,盛满了破碎的冰渣。
鬼使差地,他松了手上力道,语气温沉。
“别怕,只是演戏。”
“我不会伤害你。”
柳拂嬿闭上眼,努力平复心情。直到理智慢慢恢复,惊惧也重新按回笼子里。
过了阵,她才开口,嗓音冷静得出:“继续吧。”
车窗外暮色渐深,漫进驾驶座上的男人眸底,沉沉地暗涌着,像叫人琢磨不透的潮汐。
他没有继续靠近。
只是维持着这个牵手的动作,而后,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来。
抚上了,她颤抖着的脊背。
他不怎么擅长做这种事,力道时轻时重,时而按不到地方上。
可这略显笨拙的动作,反倒更叫她卸下心防。
几秒钟,漫长得像是几年。
柳拂嬿仰起脸看他一眼,目光近乎感激。
薄韫白这才轻轻出声。
他入戏很快,嗓音低哑,有种缱绻厮磨的深情。
“笑一笑。”
这声音清沉好听,像清泉潺潺淌过坚硬的黑曜石。
仿佛被它蛊惑,柳拂嬿的视野渐渐有些迷离。
眼里倒映出来的,全是他游刃有余的影子。
她目光下移,盯着他好看的唇线,有样学样,轻轻扯动唇角。
车里一片寂静,厚实稳重的车身,将一切噪音都隔绝在外。
作为一对即将领证的甜蜜情侣,他们似乎理应发生一些,更进一步的事。
薄韫白却少见地有些犹豫,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正当他打算收回手的时候,柳拂嬿忽然担忧地问了句:“只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够?”
薄韫白轻轻挑了下眉尾。
他低垂眼眸,见面前的女人化着温婉的新娘妆,脸上是严肃如开会的表情,可说出的话,却挺有一番委婉的情致。
“这样是哪样?”
也许是为了叫她更加放松入戏,也许只是单纯地出于一种,莫名顽劣的心态。
他故意用话逗她。
“不太够,那还要干什么?”
“你别明知故问。”
柳拂嬿蹙起眉,认真地说:“你不是说,媒体都在看着吗。”
“狗仔是最有耐心的生物。”薄韫白漫声道,“如果我们在车里坐一夜,他们也会在外面等一夜。”
他没发现,这句话有点小歧义。
果然,柳拂嬿下一刻就提出了抗议。
“做……什么做一夜?”
重复这三个字时,柳拂嬿还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