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让他们回去想想,好好商量,何皎皎跟凌昭商量好了。
等苏长宁彻底与她决裂,至少还能带出十万的兵马。可有苏盛延防备着,北塞边防也都换成了苏皇后的人,驻军南下,不到半月便能回防京都。
苏长宁哪怕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打下皇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那晚能逼得苏皇后断臂,不过占了个出其不意。
等他离京,地方上十万大军哪里攻不下?
齐周地大物博,皇室开枝散叶,没了皇子亲王,还有数不尽的郡王郡公,世人行事都讲究师出有名,但凡有一个宗亲向拉了“肃清妖后”大旗的苏长宁靠拢。
苏皇后就坐不稳了,她不会放任苏长宁壮大。
到时平乱平叛,让谁去?
她不会忌惮凌昭的。
因为何皎皎会留下。
苏皇后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的么?
瞧瞧她说那些话,她还以为他们是随她哄着玩的小孩么?
只要凌昭能走,他的身份如今是最名正言顺不过,他带兵与苏长宁汇合,由苏长宁振臂一呼拥他继位。
苏皇后名不正言不顺,成不了势了。
何皎皎跟凌昭讲:“这次我等你,只要你立起来了,她就不敢动我。”
她受够任人搓扁揉圆的日子了,拼一次又何妨,最差不过是死,也好过这样看不到头地熬。
今年早春,二月中旬化雪的一个深夜,苏长宁再次造访。
他松口提了条件:“先让我见见月霜。”
凌昭起身过来时,吵醒了歇在他们卧房里的迢迢。
孩子夜惊哭闹,他干脆把迢迢也抱了过来,边不耐烦地哄睡,对他大舅没有好气,“你没睡醒还是爷没睡醒?”
凌昭丝毫不心虚,但烦躁的语气吓到了迢迢。
迢迢扯着嗓子哭得越来越大声,“要舅母,要舅母!”
凌昭就是不想让她吵着何皎皎,才抱她来了,不得不低声下气,咬着牙哄,“祖宗,不是说你,别哭了。”
“连个娃娃都哄不好。”
一旁苏长宁都看不过眼了,大掌一伸把迢迢拎了过去。
他看着粗手粗脚,哄孩子竟有一套,起了身抱着,边走边轻拍她的背。
没一会儿迢迢抽抽噎噎,止住了哭,她认得苏长宁,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埋到他肩膀上,“舅公。”
看得凌昭拧眉,他不服气去抱回来。
苏长宁给他了,结果迢迢转头一见凌昭的脸,“哇”一声嚎起来。
凌昭不自讨没趣儿了,往苏长宁怀里一塞:“给你给你,个小没良心的。”
苏长宁:“……”
他哄得迢迢睡着了,两人才又有了说话的空隙。
苏长宁搂着迢迢落座,情绪不明的一声,“你表姐也是我这样从小抱着哄着长大的。”
凌昭往后单手搭了椅檐,沉眸盯住他不吱声。
苏长宁侧目看了看迢迢红扑扑的脸蛋子,继续说道,“她小时候也带你到处去顽过,凌昭,你别在有的没的地方苛待她。”
他头发斑白,一脸风霜,意气褪尽。
房里只点了一只蜡烛,昏昏暗光,照不清人心隔肚皮。
凌昭看出苏长宁在攀往日的交情了,他不吃他这一套,叩了叩桌案,撵人走了,“你想见表姐不可能,没别的事儿赶紧走人,大晚上困着呢。”
“你想让我带兵去哪儿?”
苏长宁明里暗里多方试探,却找不到凌昭的破绽,松口低头了。
凌昭不假思索地答,“西南业城。”
他早跟何皎皎定好了。
苏长宁疑道:“西南?”
凌昭漫不经心展眉,笑容微嘲,“地儿大,够你施展的了。”
离得远,粮食富饶,先前起乱军,朝廷调一次兵便伤筋动骨一次。
哦,还是苏长宁这位镇国大将军宝刀未老,让他平叛下来的。
“那走吧。”
该谈得谈了,凌昭抱回迢迢,走到门口却又顿住,“对了。”
他指指怀里的小女娃,“你找人,把这娃娃并几个丫鬟婆子送出京城去。”
迢迢和雪蕊,何皎皎不能让他们陪着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