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蕊抖着手关上门,听着屋里的啜泣,胆战心惊。
汉子们放下刀,何皎皎脚步踉跄,随凌行止进了里间。
“太子哥哥……”
她仿佛站不稳,扑过去揪住凌行止衣袖,靠他掺了一把才没摔,哭得不能自已,“温荣姐姐和嘉宁姐姐都死了,他们不让我见老祖宗。”
“凌昭、凌昭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说其它,何皎皎扑在凌行止怀中,只哭她自己的。
男人僵硬许久,色晦暗不明,终踌躇一叹:“令仪,你…不怨我么?”
何皎皎泪流满面的摇头,怨他又能如何,她貌似伤心不已,只哭。
哭老祖宗,哭她在宫变之夜无辜丧命的姐妹们,哭现在的凌昭有多冷漠残忍。
她仰起脸,眸中带泪,似喜却悲的一笑:“太子哥哥,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
凌行止眸中警惕退去,他微微侧首,避开何皎皎目光,手落到她单薄肩膀上,开始哄她了。
像以前一样。
何皎皎只是个深宫长大的懵懂少女,如果不是被凌昭带着胡闹,她最是乖巧懂事的。
凌行止看着她长大,知道她的,突逢巨变,可令仪心软,舍不下他们数十年兄妹情。
她和凌昭的婚事,在京中成了笑料,刚成婚时,荣亲王夫妻不和的传言便漫天飞,到现在更是愈演愈烈。
凌行止想,天地君亲师,纲常伦理,何皎皎容不下凌昭跟着苏家谋逆。
之前若非她给苏月霜透漏风声,让他提前有了准备,他早已成了阶下囚……甚至一命呜呼都说不定。
因而,凌行止拭去何皎皎的泪,温声问她:“令仪,以前是太子哥哥糊涂,你能帮帮我么?”
第7章 旧相识
◎有位旧相识需得何皎皎去见一见◎
*
末时一刻, 何皎皎找了凌昭点给她那几名“手上有功夫”的婢女们。
她要回府,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婢女们还真有法子。
半个时辰后,正赶上众多香客往返, 何皎皎换了衣裳,另坐了一辆马车进城。
马车并未驶进荣亲王府,在隔了一条街的小院前停下。
婢女们领路,带何皎皎进了小院耳房里, 壁上一副戏蝶挂画挪开,墙挪砖倒,露出一条昏暗密道来。
何皎皎扯了扯嘴角, 莫名想发笑。
弄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跟着婢女东拐西拐, 再见夏阳时,她们从一座假山后出来, 便到了荣亲王府后院。
婢女躬身道:“王爷这时应在府上,奴婢去寻?”
何皎皎摆摆手,让婢女们都退下了。
漆红抄手游廊环亭台阁楼, 目光探过水榭池塘中的茂密碧荷。
她看见凌昭了, 他坐在前方凉亭的石阶上, 旺盛草木遮挡,身形隐约。
何皎皎走了过去,她没想好该如何跟凌昭说, 因此脚步很慢,踩着蝉声走了许久。
风倾翻荷浪, 四处声响嘈杂, 凌昭竟没发现她靠拢。
而何皎皎下了回廊, 停在檐角阴凉处。
她看清了凌昭在专注何事。
何皎皎从未想过, 竟会有…撞见他与白猫玩的时候。
蝉鸣轻躁, 蛙塘水沉,树荫遮过凉亭的一角,浓绿盎然。
凌昭曲着长腿,他从来不太讲究,差不多是坐在地上了。胳膊搭着膝盖垂下去,手里捻了根纤长的狗尾巴草,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
白猫探起圆滚滚的身子,不太灵活地去扑狗尾巴草的头穗。
凌昭似乎看得入,瞌下的长睫掩住眸中色,唇边噙着浅笑,周身闲适宁静。
猫笨,扑着摔在他脚边。
它便犯了懒不肯起来了,滚来滚去蹭着凌昭长靴,伸爪子去拨他的小腿,叫声奶糯。
凌昭弯腰去抱猫的时候,发现了何皎皎。
他面孔上的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在何皎皎面前,一直不待见白猫,前些时日还拿白猫来威胁她,结果被她撞到了心口不一的现行,不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