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武门破了,武门破了!”
不等她反应,一声铜锣巨响震天,小太监破锣嗓子惊破夜幕。
“殿下,大事不好了殿下!”
小太监屁滚尿流冲进殿内,哭嚎道,“殿下,乱军冲了进来,一路烧杀抢掠,外头见一队铁骑,直冲慈宁宫来了!”
何皎皎后退半步,让雪蕊扶住,白着脸恍然抬头,见一屋惊惧面孔。
她定住,喝问道,“天子脚下哪来的乱军,你说清楚了,到底哪一路兵马?”
小太监自幼生长禁宫,见过几个羽林卫算了不得了,尖着嗓子哆哆嗦嗦,说不清楚。
他口中的乱军却是势如破竹,外边已响起了兵戈打杀之声,凄厉哭嚎四起。
顾不了其它,何皎皎点了几个信得过的老人,急步跨进太后寝殿,忙把她唤醒。
太后年纪大了,睡得沉,半眯眸子声音迷糊,“皎皎,怎么了?”
何皎皎飞快往她身上套衣裳,怕吓着她,强笑道:“外头走水了,老祖宗,咱们一边儿去避避吧。”
她同宫婢们扶了老人家起来,急慌逃向慈宁宫的佛堂。
佛堂中设有暗门,作了一间地室,眼下情势危急不明,先去躲躲罢。
哪里走水了,要去地室里避?
下了抄手游廊,一见佛堂大门,冷风吹得老人家清醒过来。
她抓紧何皎皎的手,颤声问道,“皎皎,到底怎么了?”
“快,她们在那儿!”
却道说时迟那时快,游廊拐角火光盛亮,扯来张牙舞爪的黑影,大批玄甲的兵将冲过来,殿后阻拦的宫人眨眼被砍翻在地。
倒春寒冻雨化雪,落白纷纷,血流成河。
玄甲军,南镇抚司?
何皎皎余光慌慌瞥过一眼,扶着太后奔进佛堂中,她不顾太后反对,让雪蕊同取竹姑姑,先将太后带进地室藏起来。
她留在佛堂外间,指挥着宫人们将佛堂大门堵死。
佛堂没有后门,不能一股脑儿全躲进去。
她首要得先顾全太后的安危。
何皎皎强装镇定,佛堂大门被撞得震响数声,宫人脸色惨白,却听门边的动静蓦地熄了,外头惨叫声复又横起。
有两拨人,打起来了?
何皎皎侧耳分辨,听得呼啸一声。
一杆长枪穿透大门,连同堵在门前,一名小太监单薄胸膛一起。
寒芒淬了猩红,两扇大门轰然被撞塌。
银甲的凌昭立在门外,英挺面上溅着血。
他肃杀眸光落到何皎皎身上时,一身的煞气缓和些许,像安了心。
少年身后火光汹汹,羽林卫铁甲列阵森严,他单手持了长枪,挺拔高大,长靴踩过门板向何皎皎走来。
门板下压着小太监的尸体。
血漫过来,差上些许打湿少女的鞋尖,何皎皎不自觉往后躲,腿上发了软,跌坐下去。
她作将要入寝的打扮,逃得匆忙,外头裹了一件狐氅,散着长发。
何皎皎杏眸怔怔,望过去的目光分外陌生。
凌昭轻垂眼睫避了避,伸手先撩了一把她缴短了、如今才长过肩的侧发。
他情略阴冷,偏执又认真,却格格不入,在迟疑别的事,“你头发长得有点儿慢。”
他方拽了她起身,何皎皎不等自己站稳,便猛地推他一把,她几乎是要恨上他了,“你跟苏家反了?”
从凌昭回来当了羽林卫副都统开始,何皎皎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可她千算万算,算不到苏家敢直接起兵宫变。
这个傻子,他是皇子,骂命不全都他背了么。
还有,什么四月初三?
她瞪着凌昭,瞪出了眼泪,“你骗我?”
少年肩宽腿长,原地一动不动,低眸只道,“我送你到母后那儿去。”
“我不去,我要守着老祖宗。”
何皎皎狠狠拍他的手,她哪里犟得过凌昭。
他将长枪扔给旁边小兵,俯身过来健硕单臂一环,抱住何皎皎小腿将人扛上肩,不由分说将人扛出门,扛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