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太后气急,拍得炕上案几一颤,“那你来慈宁宫做什么?想搬谁给他当救兵啊?”
“鞭子也抽了,人也关了,混账东西觉得他老祖宗能飞檐走壁把他救出来是吧?”
“他老祖宗没这个本事!”
看太后一脸铁青,何皎皎站起来替她抚背顺气,忙柔声劝她:“老祖宗,你别急,别气着自个儿了。”
她给小林子使了眼色,呵斥道:“没眼儿力见儿的蠢物,胆敢在慈宁宫冲撞起老祖宗来了?”
“还跪在那儿干什么,自己下去领板子吧。”
小林子见状不对,飞快磕下两个响头请罪,退出去一溜烟儿跑了。
何皎皎回过头来继续哄太后,“老祖宗,咱不理他。”
“过两天咱们去寿光玩,看他被太子哥哥关着去不成,到时候保不准急成什么样儿。”
太后勉强顺过来气儿,“对,咱不理他,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才回来几天又闯祸?”
话虽这般说,太后依然招手唤来两位得力的管事,让她们分别去东宫和承乾宫问清楚。
接着让人下去开了库房,挑了年份不长不短的补品药材,并一些活血化瘀的伤药,领着个老太医去了燕东篱住处探望。
慈宁宫摆晚膳时,两位嬷嬷先后回来。
老太医跪在前厅,刚跟太后回禀完燕东篱的伤势。
他说燕世子身子一向单薄,行经滞脉,今日呕了口淤血出来,反倒气息通畅,旁的并无大碍。
他话是说,燕东篱受了凌昭一记窝心脚,让他踢得吐了血。
何皎皎听得直想皱眉,硬生生忍住了。
太后下午发了通火儿,晚上无心用膳,她端着碗劝老人家多少得用点儿吃食,不好表露别的心思。
去承乾宫的取竹姑姑先回来。
她一无所获,摇头道:“承乾宫都给羽林卫围了,说监国严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承乾宫。”
对太子的称呼是监国,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
去东宫的弄婵姑姑进殿时,同样情严肃。
当着何皎皎的面,她简略说了下经过:“今儿演武场的课,十三殿下本就去迟了,太子爷临时兴起考教,比十三殿下都要早半个时辰到。”
“十三殿下到后,被太子爷训斥了几句,本来也无事。”
她越说越含糊其辞:“后来不知怎地起了口角之争,十三殿下就当着太子爷的面,踹了燕世子一脚。”
谁和谁起口角之争?
凌昭和太子起口角之争,他打燕世子干嘛?
何皎皎越听越听糊涂,见弄蝉姑姑近了太后跟前,俯身与太后耳语片刻。
太后的眉头直锁成了川字,脸上皱纹都在昏黄灯火下现出阴影。
弄蝉姑姑直起身道:“太子爷递了话儿,让您老人家放宽心,十三殿下没少半根头发。”
“只是他这回,怎么也要挫一挫十三殿下这性子,说什么都要关足他一个月。”
何皎皎清楚了,有些话不是她该听的。
她当下不再好,问也不问,待两位姑姑退下后,她只寻些旁的趣事儿来逗太后开心。
太后心不在焉,没再出个笑模样。
直至晚膳后,何皎皎服侍太后歇息,太后换了寝衣坐上榻,方闻得她一声长叹,说得却是:“禁足便禁足,太子调那么多兵去守着干嘛,知道的是他亲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儿来的朝廷重犯。”
“再说了,燕世子不是没事儿,禁足一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老人家气消了,显然更心疼小孙子。
何皎皎故意板起脸:“老祖宗,你这样可不成,咱说好了不理他的。”
“好,不理他,哀家有令仪陪着,懒得理他。”
太后来拉何皎皎的手,笑容显得疲倦。
翌日,十一月初七,不见天光。
后天便要启程去寿光了,何皎皎一早起来,同管事们最后清点了一遍行装。
望着天穹昏昏,她略显忧虑,“怎么瞧着要下大雪的模样?”
那山里边的寿光猎场,得多冷啊?
雪蕊知道自家郡主最受不得冻,宽慰她道:“许只是阴几日。”
到傍晚,细小黑影于夜中纷飞,举灯一探,竟真下起细细密密的雪来。
太后怕雪下大起来冻得路滑,早早撵了何皎皎回去。
回到玉琼殿,雪蕊领人去备她洗漱之物,何皎皎自个儿带着几个小宫女往寝殿走,未下游廊,她瞧见寝殿内昏昏暗暗,一点光也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