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魂呢?”
梅花苞朵儿砸头上,滚下来掉衣领里,冰冰凉凉,何皎皎没法当凌昭面捡,她杏眼瞪圆了,“你烦死了。”
少年细鼻薄唇,他逆着光,脸上没甚表情,语气悠然:“诶,管家婆,你管一管爷呗。”
何皎皎要气死了:“我管你作死啊。”
“不是。”
凌昭竟正儿八经起来,“就过年送礼,爷八个哥哥四个嫂嫂一对儿姐姐姐夫,还有外家,一堆侄儿的。”
何皎皎不吭声,听凌昭继续道:“你顺手帮爷也拟几个单子,往年我都是去磨李长搭着二哥送,今年二哥估计不惯着我。”
他说得真像有这么回事。
何皎皎也不惯着他,“你想得美。”
看凌昭抬手又要砸花过来,她捂着额头躲,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我怎么给你写单子。”
“我哪里知晓你有什么,收了些什么,要送什么?”
“这简单。”
见凌昭展眉一笑,端得少年恣意,“爷让小林子把承乾宫库房钥匙给你收着,你自个儿去点点。”
何皎皎怔了少许,方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不由得耳尖烫红,气得啐他,“哪个要收你库房钥匙?”
“哪个要帮你送礼?”
她抄起毛笔砸过去,推人关窗一气呵成。
何皎皎一瞬气不过,又噔一下开窗骂他一句:“你浆糊脑子。”
言毕她“哐”地将窗户闸上,往身后两处看了看,屋内伺候的早被雪蕊遣下去,雪蕊守在厅门处。
何皎皎松了口气,她面颊红得厉害,坐下来用礼单不停往脸上扇风。
王八蛋,如今什么浑话都往外说,男未婚女未嫁八字没一撇,谁要收他库房钥匙?
窗上影子在,凌昭没走。
少年身姿挺拔,负手曲指叩在窗上,窗棂轻震,他阴魂不散似得喊她,“何皎皎。”
他声嗓清冽,含着恶劣的笑意,“反正迟早的事儿,你羞个什么劲儿?”
反正迟早要嫁给他的,反正迟早要给他管家的。
听他这话,何皎皎方明白过来。
他故意的。
故意来逗她。
凌昭走后,何皎皎让他逗得一下午都在出,捏着笔没再写下去半个字。
天色将黑时,雪蕊领着宫婢端来热水,低声说道:“殿下,老祖宗该出佛堂了。”
何皎皎净手,系上件石榴红银刻丝的披风,屋外寒风徐徐透骨,雪蕊灌来汤婆子塞她臂笼子里。
在宫婢们簇拥下,何皎皎踏出偏殿。
她们顺着抄手游廊走到尽头,拐过两道月亮门,到了慈宁宫的佛堂前。
太后信佛,但不许何皎皎进佛堂,平日里佛经佛珠之类的物件,更是鲜少让她经手。
老人家喜欢看后辈们热闹欢喜地过日子,何皎皎小小年纪,不让她随她一起清心寡欲。
太后真心宠爱何皎皎,何皎皎更觉乖顺,经常算着时辰,候在佛堂外候她出来。
守值宫侍瞧见何皎皎的仪仗,进人到佛堂里头传话。
没等多久,宫婢掌灯出来,数位嬷嬷众星捧月地拥着太后出了佛堂。
还未走近,何皎皎看见太后指她,跟身边嬷嬷打起趣儿,笑容祥和:“可瞧瞧,这么大一姑娘了,跟离不得人一样,说了让她自个儿待着,还巴巴跑来。”
语毕,太后露出无奈情,直摇头。
嬷嬷看太后挺受用,笑着捧她话茬:“奴婢瞧着,郡主可舍不得您了。”
何皎皎迎上去抱住太后胳膊,声音温软,“老祖宗要是嫌我黏人了,我以后可都不来了?”
太后作势要把胳膊抽出去,“那你可松开哀家啊?”
何皎皎抱得更紧,也不装了,亲昵地往太后身边凑,“老祖宗,您别逗我了,您看我脖子都快冻没了,咱们快些回去罢。”
一路说说笑笑,她们原路返回。
过偏殿时,一个小太监忽然冲过来,直直扑到他们她们跟前,跪在地上直磕头。
“老祖宗,令仪殿下,咱们殿下被太子爷打了整整十鞭,拉回承乾宫关起来了。”
“还调过去足足一队羽林卫守着,说要关殿下一个月呢!”
是凌昭身边的头号狗腿子,小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