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多少能够真正得到。”这一句低声近乎自嘲,他终于转过头来,看不出来什么色,但显然并不如表面轻松,“但是对你,我想争取个机会,李珂。”
他眼里的情感太沉重,李珂几乎难以承受,不用思考就能给出答案:“可我不会给。”
“你比他们好在哪里?你和他们一样,在碰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勃起,脑子里除了上床就没有别的,这样的你,凭什么有优越感?”
“你知道我不只是因为这些,即使你想柏拉图,我也可以。”
“我不稀罕!”李珂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像是受不了他这样的委曲求全,声调陡高,说不上是烦躁还是崩溃。
她很快恢复情绪,只是呼吸明显急促,语调阴阳怪气:“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该不会因为我顾及连第的面子没横眉冷对而产生了什么错觉吧?”
“那我们这次就把话说明白——在我这里,早就结束了。我真的还挺讨厌你的,你深情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你要是还有点作为人的尊严,就别再来烦我。”
这些话实在太重,气氛随着她话音落下而凝结,他脸色照旧平静,只是眼里的某种情绪如有实质。
字渊渟不知道这种沉默蔓延了多久,只是当鼻腔里开始因为本能而浅薄地吸气,那种空调里盘旋过的冷气,近乎冷冽地入侵,他才能维持着勉强的体面,转回僵硬的脖颈,虚盯着方向盘中间的车标,解锁车门。
弹锁的声音在寂静里很分明,李珂没再看他,转身下车。
与车内截然不同的窒闷高温,几乎让她有些眩晕,打开门禁进去的时候不经意一瞥,车还停在原地。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清晰,没必要叁番两次可着同一个人折磨。这其实是她在感情里仅存不多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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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的副驾驶冷寂,似乎并没有人坐过。
字渊渟在原位顿了很久,倾身打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柜,从里面翻出来一包香烟。
他把香烟夹在手指中间,也没有点燃,就那么看着。
他并没有什么烟瘾,李珂最开始对烟味表现得很抗拒,他就再没有抽过,连饭局上都是能避则避。
他的烟戒得很干脆,没有什么特别痛苦的压抑,但是——
“是不是也有让我戒掉你的十二个步骤呢?”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执念的人,二十几年不可能没有遇到过想要的东西,但是实在得不到也就算了,给他什么他就接着,拿走什么他也看着。
只是这次好像全然不一样。他枯燥平淡循规蹈矩的二十几年因为她的介入突然鲜活,如果没有这样的鲜活,那枯燥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要放弃吗?毕竟她都说了那样决绝的话。
但是、但是人至少也该任性为自己活一次吧?
字渊渟仰靠在座椅上,冷言冷语让他清醒,是他急功近利,没有一个聪明的人会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时候直接明牌的。
给的太多太快,新鲜感消磨太快也不怪她。他是个有耐心的人,蛰伏才是他从商圈里学到的最深刻的道理。
时间可以消磨新鲜感,又未必不能消磨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