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屠云一声在背后幽幽念道:“您也是有女儿的人,假如崔萍儿的遭遇放在您的女儿身上,你身为娘亲,又该如何?”
王夫人脚步委顿,抹泪走了。
殷施琅愁问:“难道真的有树娘娘?”
“狗屁。”焦佬儿咬了一口包子,“装弄鬼还差不多,这摆明是冲屠云来的,让大家都以为这个县太爷不行。”
屠云不在乎道:“焦佬儿,你弟弟到底去哪儿了?”
“我要是知道,还能在你屋檐底下受这几天的罪吗?”焦佬儿理所当然道。
与此同时,李酡颜在书房将一副画悉心卷好,塞入画筒之中。“亓官,把这画收好,绝不能有半点差错,过两日送给郡守大人。”
“什么画让您这么紧张?”亓官疑惑,从前可从没有过。
李酡颜抚摸画筒,“这画是我呕心沥血之作,兴许以后也画不出这么出彩的画了。”
“公子,您怎么突然变得没自信了。”
李酡颜含蓄一笑,“你把它放得隐秘些。”
“交给我吧。”亓官接过画筒,放在书案下方的暗格中间。
日薄西山后,夜影在壁上摇动,一记苗条人影倒挂在窗外。
他如同猫头鹰般观望完毕,双手开窗,脚步轻柔如风落入房内。
书房虽然大,但他来过数次,什么抽屉暗格都已经熟记于心,几番寻摸便将李酡颜交代要画筒拿到手中。
他迫不及待打开,倒出画轴,从中流出细细的红色粉末粘在掌心。
他解开画轴一看,上面只粘贴了半幅古香古色的李惊鸿真迹。
“怎么只有半幅?”哥哥说过,半幅画不值钱,要一整幅才行。
他翻来覆去寻找,画筒里还有一张纸条,上写:另外半幅在县太爷身上。
窗户“咣当”微响,房中黑影已不见踪影。
黑影直奔县衙,在后院“嗖嗖”乱转,动作之快,乃至分不清楚是人是鬼。
屠云半睡半醒,刚听到后院里来来去去犹如百十人的脚步时,窗户就“呼——”开了。
随着一股冷风袭面,她倏然睁眼,正巧看见在床边“唰唰”瞬移的黑影。
屠云掀被子下床,黑影“嗖”不见了,跟看花了眼似的。
她点燃蜡烛,房中红色手印触目惊心,桌上、床帐、凳子...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连她枕头上都有。
屠云停在房梁之下,将蜡烛朝上一扔,差点烧着梁上之人的眉毛。
“呼”黑影翻身跃下,弹弹衣襟浮灰,朝屠云背影伸出手,像个孩子索要糖果般,“给我画。”
“什么画?”屠云转身。
黑衣人认出她,又圆又亮的眼睛又惊又喜,“怎么是你啊?”
屠云无奈抿唇,走过去把他脸上黑布扯下来,露出一张稚嫩如少年的脸,“你哥哥到底让你出去偷什么了?”
“画”焦小儿将自己从哪来的说清楚,然后把纸条抻开给屠云看,执拗伸手,“另外半幅呢。”
“我没有,不过有人有。”屠云打开门,李酡颜和亓官正好提灯入院来。
她打趣,“公子比我可阴险多了。”
李酡颜让亓官将一碟碟如花似玉的点心摆到桌上,“我帮县太爷找人还不好?”
“嘭”一声,焦佬儿闻着香味出来,动动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哥哥”焦小儿喊的同时,身子已经瞬移到焦佬儿面前。
焦佬儿将虎头虎脑的弟弟扯到一旁,“你...你偷到了?”
“嗯,但是只有一半。”焦小儿将画轴单手往下一甩。
焦佬儿瞥了眼画,又抬眸望他红彤彤的手,拍额,欲哭无泪,“大傻子,你被骗了,这个是赝品,而且你手上的红色颜料,根本洗不掉。”
“啊?”焦小儿憨憨往身上蹭了蹭,衣服上蹭出一片红,手上却未见褪色。
屠云见兄弟两人窃窃私语,悄悄问李酡颜:“他是不是偷了你很多画?”
李酡颜将灯笼中的蜡烛取出来,放在桌上,照亮一方,“不止是画,还偷了不少的点心。”
亓官俯身小声说:“这人到底是谁啊?”
“焦佬儿的孪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