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她调笑道:“当然,永远。”
日子好像回到了往常,有时候被人唾弃有时候又被人轻抚,皮安也带着她的孩子回来了,那片碎瓦砾在正午时分开始发烫,皮安衔来一块破麻布罩在乱石堆上,午后,她和孩子们就安逸地伏在底下睡懒觉。
茉莉不喜欢皮安,也不喜欢她的两个装傻卖呆的小孩。每当茉莉看到皮安蜷伏在人们的手心下,露出一副享受自在的样子,她都觉得:这个狸花婊子,真贱,还有那个白裙子女人,昨天才摸过我,今天就来摸这些脏家伙,也不怕得满手猫癣哭天喊地呢。
茉莉对每个人类的气息都有着清晰的感知。
她知道那个无精打采每五天才出一次门的女人身上被一种扩散阴郁的虫子寄生了,那虫子每天都在啃食她的脑子和心脏,导致她全身的器官对外界的一切内在的自己充满排斥和不安,她的心跳在夜里发燥,她的脑子在白天扭曲,她被风吹起的衣袖里装着骨头的具象和永远代谢不干净的药物。
那个女人对茉莉不感兴趣,她见过、啊、讲起来真麻烦、姑且就称那女人为绘吧,绘曾经对偶然乍现的布展现出强烈的兴趣,绘丢完垃圾,像根枯木支撑在那儿找布的影子。可是布并不赏脸,布总是溜得很快,她对所有人类都不信任,或者说她对自己不自信,她认为人类都讨厌她。
绘看着拐角处消失的布,细瘦的指节撰紧又松开,而后双手抱住自己驼着背弓着腰回去了。
她知道那个满身烟味一头油发男人身上流露着阴鸷的气息,茉莉每次见了他都会快快逃走。那个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在穿着校服长发披散的女孩面前轻轻抱起茉莉,对身旁的女孩说:“看啊,它真可爱,是不是从哪家跑出来的。”女孩的手指轻轻插入茉莉颈间蓬松的白毛,回道:“是,好可爱好可爱。”茉莉微眯着眼,她闻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结成丝线的气息萦绕在他们手上。
说了点人类,再来说说布。布自从回来后,找茉莉的频率似乎变低了点儿,茉莉常常百无聊赖地待至深夜,想到今天的小布应该又不会过来了,喵道:“算了,明天还是上街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