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觅食,布会在每天早上去探索这个叫源小区的垃圾桶,她摸清了每栋楼有哪几个人什么时候固定地丢下垃圾,摸清了那个身材中等的穿着短裤的矮男人每天会丢两包红塔山的烟盒子和一堆啃得只剩骨头的猪肘子,摸清了那个佝着身子快成一只烘干的虾米样的老太太,每天磨磨蹭蹭挪着小脚丢下一整袋的尿布和瓜皮菜叶。那个打扮精致踩着五六厘米的高跟的红唇女人,像挽着包一样挽着垃圾袋,里面膨胀着一堆零食袋和外卖盒。
隔夜的肉太馊,外卖的肉太咸,骨头缝里的肉太贱,同情心泛滥的人们丢的肉全是人造的,吃了五脏六腑都要绞尽脑汁地问这块糖那块胶都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布倒也没遇到过几个好心的人,每天还是靠自己游游走走,雨中浮萍无所依。
唯一让她生活有点色彩的,准确点说,生活乍现了一抹白的,是茉莉的出现。
再见茉莉,是她恰好以及难得地捕到了另一只老鼠的时候。布也真觉得怪,这只白猫怎么出现得那么巧。当茉莉朝她走过来,春风轻轻一吹,树上的樱花娇娇柔柔地飘。布像被吓到了一样兵荒马乱地跑。
但这一次布倒没有丢下她好不容易抓到的食物。
“喂!我好饿!可不可以分我一点......”茉莉朝着远去的黑猫嘶哑地叫道。她快立不住了,声音一出又耗了一身力气,软软地趴下,身上的白毛轻飘飘。
布转身,她不禁浑身打了个颤,口水混着血水一起挂在嘴边,她想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很蠢。布踮起脚慢慢地往茉莉走,黄昏的太阳盛大而浓重,布的脑袋空白一片。
越靠越近了,布闻到了属于茉莉的味道,她幽幽缕缕的香从雨的湿气和垃圾的腐朽里自顾自地逸出来。布歪头闻了闻自己,臭的。想到这里她又退后了一步。
一步,两步,低头,松口。
茉莉一双闪烁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布小心翼翼的动作,感受着鲜血的气息飘飘荡荡,勾味蕾,惹心热。她和布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喵呜~”了一声表示感谢,上前去故作矜持地慢悠悠地吃着老鼠。
布蹲坐在一旁,背后是一片氧化发霉的黄里透绿的墙。她呼出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下来。茉莉的轮廓被太阳镶上了金边,她一举一动便是一出暖色调的舞,
布想,茉莉是被太阳爱着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