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四十岁上下年纪,只有中年人才喜欢与陌生人交际聊天,毕竟旅途漫漫,他们也去哈尔滨。
“回家?”
“回家。”
她的北方口音就像楚红的南方口音那样明显。
季云衿从上铺下来,尴尬地参与其中:“东北冷吗?”
女人说当然,很冷,但自己太久没有回去,都忘了到底有多冷。
她打量中年夫妻,中年夫妻也打量她,但季云衿敏锐地发觉他们似乎不是夫妻。女人过度装点自己,身上浓厚的香水味道很快熏染整个车厢,两个年龄相仿的一男一女当然会被默认为夫妻,即便他们不是,季云衿坐在自己的铺位上隔着手机用余光看男人,他正在电话里向人侃侃而谈,生意的事情,用几位数形容自己的豪阔,单调而贫瘠的形容,不知对方问了什么,他笑起来,压低声音,用方言回答,女人则脱掉外套,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自己手腕和颈上的金饰,但十指空空,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她们不像一对母女就如他们不像一对夫妻,但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解释,于是大家互相默认,她心虚地看自己,心虚地看旁人。
女人过于健谈,几次季云衿想要打断她,都被楚红眼示意咽了回去,她们昨夜没有睡觉,她想说楚红小病初愈,需要休息,但女人不停地分享着自己的经历,说她的孩子,说自己生孩子很晚,一般人二十五六生孩子,她三十五才生,放在农村都是能抱孙子的年纪。还好是个男孩。她又补充。季云衿戴上耳机,背过身去看论文,学生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