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还有别的朋友。”曾悠悠不客气地质问,季云衿没什么朋友这件事众所周知:“难道是你爸妈?”
季云衿坐在会议室的角落,无视了曾悠悠的离谱发言,将手机调至静音。
“今天开什么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望青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桌上放着牛皮纸封面的会议记录本,季云衿看着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瞬间想起曾悠悠说她出轨学生的事情,一时间忘记回答,扫视着坐在前排的老师和空白电子屏,她疑心这件事已被人发觉,或许这场会议正是一场批斗会,沉望青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紧张色。
季云衿为她捏着一把汗,直到看见电子屏上打出的字样,她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向他们预告一场学术研讨会。
沉望青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表情,低着头,打开了手机,似乎在给什么人发去消息。季云衿的脑海里很糟糕地想起某个关于师生恋的长篇小说,据说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两个男生和班主任的故事,最终男生A杀死了男生B。她怎么也无法将看似冷感的沉望青和某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大学生联系在一起——文学院,男女比例原本就失衡,大课的班级里仅有的那两叁排男学生,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扭曲,季云衿不知为什么想到“扭曲”这个词,文学社和学生会每年九月会在学校指定的地方拉横幅招新,她每次路过都会看到为了求偶精心打扮的男学生,向前来询问如何加入的新生疯狂地“报菜名”,那些关于文学的句子和书名因这种浮夸的方式而变得扭曲,实际上他们想说——骚婊子,爽吗——季云衿被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到,手中无意识旋转的钢笔掉到地上,她终于从可怕的回忆中抽离。
弯下腰捡拾钢笔时,她看到穿着黑丝袜的沉望青的双腿,正以一个优雅的姿势交叉着放在桌下。季云衿对黑丝袜天然有着恶感,这种恶感有赖于网络,男性无时无刻大开黄腔使原本平常的黑色丝袜变成诱发欲望的阀门和某种暗示,暗示寂寞难耐,暗示欲壑难填……她捡起钢笔,用余光看向沉望青的手机屏幕。
如果说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曾悠悠,那现在她自身的好心已大过一切,沉望青和她没有矛盾,季云衿的内心还在试着劝导自己,就算她出轨,出轨一个以文学作为求偶手段扭曲肮脏丑陋的男大学生,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忽然想要教训沉望青。这个念头让季云衿觉得可怕,等她说服自己这并非给同事以教训,而是帮助她从偏离的轨道回到正轨……但她会被丈夫要求净身出户,甚至那个男人会拿着这些证据要挟,让她辞职,否则就会将这些内容公之于众,使她身败名裂……等她思考完这一切,会议已经结束,沉望青的高跟鞋声由近及远,已经走出会议室,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季云衿。
季云衿鬼使差地点开学院课程表。很好,她排除掉了大叁大四的学生——古代文学作为必修只是一二年级的课程。名单,季云衿想起名单,在手机文件里疯狂检索,一无所获,她没有存储学生名册的习惯,于是只好下楼,去到教务办公室。